这点战绩拿到中山王眼前,很不够看,郑佩安已经沉寂了太久了,久到这可能是他一辈子唯一翻身的机会,他必是要抓住的!
人头不够,怎么办?敌人就那么多,已经被瓜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又太难啃,自己的手下如果打光了,他以后可就被动了。
人啊,走过一次捷径,并因此得了好处,便会继续想走捷径。
郑佩安就是这样的人。
他对淮安太过熟悉,熟悉得知道每一个村落的分布,以及村子里大致人口数。
说干就干,他吩咐下去,到附近村子里凑人头,越多越好。
蔡小鱼听到命令后,僵立在原地。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有些日子没想过山沟里喋血的小村庄了,如今郑佩安的命令,硬生生让他再次回想起了此生最不愿意想的经历。
再做一回,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他望向相伴多年的同僚,在很多人眼中,他看到了与他一样的绝望与无助。
直到八年后的今天,他也想不起来,当时到底是谁最先反水,拒绝执行郑佩安的命令,又是谁向其挥出了第一刀。
混战再次开始,这一次,是他们内部人员的火拼,曾经并肩而立的同僚,如今挥刀相向,不死不休!
他的腿就是那时候伤的,砍他之人,正是沈克俭,他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这位不久前还与他同桌吃肉喝酒的同袍,便因伤疼痛难忍,晕死过去了。
等他再次醒来,才发现身在一处浅浅的坟茔之中,身上铺着块草席,显然,他们以为他已经死了,战后将他草草掩埋。
他拖着伤腿,从墓穴中爬出来,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终于可以回家了。
他被埋的地方,就在淮安城墙外不远,附近应该有好几个村子在,他这腿伤疼得厉害,如果能找个赤脚医生治一治就再好不过了。
循着记忆中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远远的,他便看到了曾经萦绕在他梦境里的人间地狱般的场景......
几个村子,男女老少,无一幸免,那些青壮男子,都没有头。至于他们的头颅干什么用去了,懂的都懂。
蔡小鱼抱着一丝希望将几个村子都转遍了,最后,他跌倒在村口,只觉得浑身发凉。
这一切应该不是郑佩安所为,当时他也受了不轻的伤,毕竟十几个亲兵,只余一两个是支持他的,剩下无一例外,全部反水,他没这个能力,还来屠村。
蔡小鱼欲哭无泪,原来天下乌鸦一般黑,原来这世道早就烂透了,人心早就黑透了!
也罢!从此以后,这些烂事与他无关了!他只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