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锁,落。
“第三锁——”
“等。”苏离忽然握住护罩,“第七环外缘温升在抬,Δt=+0.61c,速率生硬,不像我们。”
“外域窥频?”见证者抬头。
守卫核落白:“来源未明,已降功。”
林战不看红警。他把第三枚弧线在指尖多托半息——半息而已,却像把一块暗石挪开。
“放。”
第三锁,落。
石入池——三锁就位。
回春的影像在十二重环之间一圈圈扩散,像冰面下生出的青筋。
“——涌流进入安全通道 1—2。”小五吐出一口气,“带宽可再开 0.8。”
“不急。”伊娃制止,“开在‘能落地’,别开在‘更好看’。”
雷枭笑了一声,极轻:“听她的。”
涌流不是河,是潮。
回春像春潮,有涨就有暗退。
第二轮“回春波”上来时,主核第十环出现了一个涡影——极淡,像一只黑鸟的眼,在青色的水面下转了一下。
“整形。”小五抬手,“流鳍上线:从合唱网络抽‘错拍纹理’,印成‘相位鳍’,贴在第九—第十环之间;
瓣阀开合频率下调 0.3,避免‘吞吐反拍’;
对消鳍在第七环外缘加一圈软边,给温升‘退路’。”
“机械段加‘旋涡刹车’。”巴克从工具箱里抽出一枚薄如指甲的“雏菊片”,卡在两个回流通道间,“涡压到 0.6 即散。”
“叶随风补一口气。”苏离将合唱再升四分之一调,孩子的跑调与老人的笨写在白噪边缘亮了一瞬。
“Δφ=0.019……0.018。”
“涌流整形完成 70%。”
“同相峰仍在‘牙’下。”
稳态维持。
涨落,被我们一片片摁平,不是用“力”,是用“法”。
第二轮石入池的第二锁未落,q-mem晶栈突然浮出+0.43c的尖齿。
巴克的机械耳捕捉到一声极微的“啾”——不是词,是裂正在准备。
“换件。”他不等数到三,手起,手落,五十秒——喀。
闩在众人的呼吸里回到拍子上。
“误差雨别再加了。”雷枭皱眉,“加到这儿再往上,就是洪。”
“不加。”林战沉声,“我们要的是‘在’,不是‘赢’。”
小五的“门栈影”在两个节点间轻轻移动,像把两只握住门扇的手往靠里挪半寸。
“分片负载再加 6%。”他说,“仍在白路。”
“同意。”见证者落印。群体钥代表敲小钟,在场。
“第二锁,放。”
落。
第三锁前,容差窗又缩回一息。
所有的“可能”被塞进针眼里,针眼只认稳。
“放。”
落。
第二轮石入池完成。
引擎室的天幕因此出现一幅无法用语言替代的景:
白雪化露,铁骨回青,刻印见金;
涌流在十二重环间像鳞,层层翻起,又层层伏下;
零腔深处那条呼吸纹,更深了一点。
“回春覆盖 41%。”小五报数,“进入安全通道 2—3 过渡。”
“稳着走。”林战的声音像按在刀背上的手,“不要花。”
t-00:00:19。
第三轮“石入池”前的静息窗拉到“一息半”,这是一份恩典,也是一种诱惑。
“可以更快一点,”黑塔席终于忍不住低语,“你们已经证明你们能。”
伊娃没回头,只把弦轻轻按住:“证明我们能,不代表要。”
守卫核落白:“战时条款仍以‘双触发’为衡。”
群体钥代表敲钟:“弱声仍在‘绿窗’。”
苏离闭眼,合唱的错与慢在她的掌心里像两条很细的鱼,不挣,却活。
雷枭把误差环 的刻度往回退半毫米,雨更细了。
巴克翻开工具箱里最后一只备用相位钩栓,像握着一枚箭。
小五的分片散在二十四个节点,像二十四只手背,各自轻靠着门扇。
林战按在准星上的指腹更热了些——不是燃,是在。
“第三轮——起。”他低声。
就在第三轮“石入池”的第一锁将落未落的瞬间,主核的零腔深处忽然一暗。
不是熄火,是旋。
一个极小、极黑、极稳的圆,像在深靛里睁开了一只眼。
它不吞噬边缘,它只在中心慢慢拧,把四周的涌流牵成细丝往它身上绕。
“——涡心。”小五的嗓音第一次出现了无法完全压平的边,“l-型自组织旋涡核,源自‘习惯’的残留:它要把‘回春’拧回‘关页’。”
示波河面出现一圈圈同心波,像有人用暗指在水心一下一下搅。
Δφ 在0.017处止步不前,容差窗缩到“一息”。
第七环外缘的温升齿再抬一格,+0.64c。
两个并联触点的“心跳”在一瞬之间不齐,像两匹马上要分道的马。
“涌流整形改为‘抗旋’模式,涡心抑制上线。”小五飞快调序,“对消鳍从环外改入心,瓣阀变频,‘花瓣刹车’就位。”
“机械段开‘反涡闸’。”巴克的雏菊片像一圈小手指,在涡心外缘按住水。
“误差雨改‘散射’,别往心里打。”雷枭低吼,“打心就是喂心。”
“合唱降半分。”苏离道,“让它空一口气。”
林战的手没有动。他的指腹贴在准星上,像将一枚还温着的字按进石头。
“不退。”他说,“第三轮,照落。
——看我的‘托’能不能把涡心按在‘可逆’里。”
涡心在零腔深处开眼,像一处冷黑的神;
回春在十二重环间翻身,像一条将从冬里起来的河。
两股方向相反的意志,正面相撞——
按钮后的Σ-锁发出一声极轻的咔,像一个众人共同握住的关节,卡在了战与和的正中。
倒计时:00:00:12。
石入池·第三轮,在涡心的眼皮底下,开始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