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办就是。”
洪玄的语气,不带丝毫波澜。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顺便带一份‘礼物’给曹掌印。”
他一挥手,一颗被寒冰封存着,脸上还残留着最后惊骇与不甘表情的头颅,滚落到了玄七的脚边。
正是天剑宗太上长老,玄剑真人的头颅。
“告诉曹掌印,也告诉陛下。”
洪玄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赐的刀,很好用。”
玄七看着那颗元婴老祖的头颅,再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这是在邀功,更是在示威!
他是在告诉京城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你看,我不仅能帮你处理掉不听话的棋子,还能顺手帮你解决掉心腹大患。这北境,从今往后,我说了算!
玄七不敢再有任何迟疑,他抱起那颗头颅,拿起玉简,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他只想离这个疯子,越远越好。
…………
十年。
对于凡人而言,是足以让一个垂髫小儿长成翩翩少年的漫长光阴。
对于修士而言,或许只是一次稍长些的闭关。
而对于北境这片广袤的土地来说,十年,足以让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曾经的断魂山,如今的靖安台,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森严的黑色巨城,如同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洪荒巨兽,将方圆数百里的山脉都囊括其中。
城墙之上,不再是普通的箭垛与弩机,而是一座座闪烁着幽光的,由无数符文构成的能量炮台。
这些炮台的核心,直接与靖安台下方的地脉相连,再由洪玄亲自布下的大阵进行转化。
一旦开启,足以在瞬间将元婴修士都轰成飞灰。
城内,早已没有了平民。
这里,是一座纯粹的战争堡垒。
黑风营扩编了十倍,达到了三万之众,每一名士兵,都至少有着筑基初期的修为,并且或多或少地融合了一丝妖兽血脉,战力远非昔日可比。
赵元统领的“血屠卫”,则成了靖安台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传说。
这支由三百名被“驯化”的龙骧卫为骨干,又吸纳了无数悍不畏死的魔种组成的军队,是洪玄手中最锋利的矛,负责执行最血腥,最残酷的攻坚任务。
而玄七,则成了靖安台的“眼睛”和“耳朵”。
他统领的监察司北境分部,在这十年间,如同蛛网般,将触角伸向了北境的每一个角落。
三宗联盟的内部动向,草原蛮族的部落迁徙,甚至是某个小城主今天多纳了一房小妾,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对于洪玄的恐惧,早已在十年前的那一天,转化成了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至于洪玄本人,自十年前那一战后,便再也没有在人前露过面。
他将一切俗务,都交给了赵烈和玄七,自己则进入了靖安台最深处的地宫,开始了漫长的闭关。
没有人知道,他如今的修为,达到了何等恐怖的境地。
但所有靖安台的人都清楚,那座地宫,就是整座巨城的“心脏”。
只要那颗“心脏”还在跳动,靖安台,便固若金汤。
这十年,北境很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
十年前,玄七带着那份颠倒黑白的战报和玄剑真人的头颅回到京城,所有人都以为会迎来皇帝的雷霆震怒。
可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皇帝不仅没有降罪,反而下了一道嘉奖的圣旨,盛赞靖安君洪玄“忠勇无双,国之栋梁”,并正式册封他为“北境督战使”,节制北境一切军务,有临机专断之权。
三宗联盟,对此屁都不敢放一个。
死了元婴老祖,他们不仅没能报仇,反而还要捏着鼻子,派人送上厚礼,恭贺洪玄高升。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皇帝,默认了洪玄这位“北境之王”的存在。
他用一道圣旨,为洪玄画下了一座巨大的囚笼。
你可以待在北境,作威作福。
但你,永远也别想踏出北境一步。
这十年,大衍王朝的内部,却并不平静。
南方水患,流民四起,邪教“无生道”趁势而起,席卷数州之地。
西方边陲,妖族叩关,与镇西军鏖战不休。
东海之上,有龙王兴风作浪,妖兽横行,劫掠人间。
曾经强盛的大衍王朝,在这十年间,仿佛一夜之间,便陷入了风雨飘摇的境地。
无数的奏折,从四面八方飞入京城,请求朝廷派兵,请求国库拨款。
但所有的奏折,都绕过了一个地方。
北境。
仿佛所有人都形成了一种默契,那个地方,那位督战使,是不能轻易招惹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