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血莲教(1 / 2)

夜风卷过庭院,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洪玄正要抬起的脚,就那么悬停在门槛上。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释放神念,整个人宛如一尊凝固的雕像。

不对劲。

空气中,除了血气与尘土味,还飘散着另外一种味道。

那是一种极淡,却又极具侵略性的甜香,带着腐败与新生的矛盾感。

血莲教!

他用来栽赃安平侯的由头,此刻竟真的在这座府邸中,留下了一缕挥之不去的痕迹。

这缕气息,比他从卷宗里看到的描述,要鲜活、真实百倍。

他以为自己只是找了个由头,宰了一只用来立威的肥鸡。

现在看来,这只鸡的鸡窝里,盘踞着一条真正的毒蛇。

安平侯那个蠢货,竟然真的和血莲教有牵扯。

周九见洪玄停下,不敢出声,只是恭敬地侍立在后,以为大人在回味今夜的战果。

洪玄缓缓放下脚,转身,朝着侯府深处的一座假山走去。

“你们在外候着,清理现场,任何人不得靠近后园。”

“是,大人。”周九躬身领命。

洪玄的身影,很快没入黑暗。

那股甜腻的腐败香气,源头就在那座假山之下。

他伸出手,在那平平无奇的山壁上摸索片刻,指尖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轻轻一按。

嘎吱——

沉闷的机括声响起,假山侧面,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缓缓打开。

一股更加浓郁的香气,混合着药草和腐肉的味道,扑面而来。

洪玄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通道不长,向下延伸了约莫十丈,尽头是一间石室。

石室中央,摆放着一座血玉雕琢而成的莲台。

莲台之上,盘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人,浑身插满了寸许长的银针,每一根银针的末端,都连接着一根细若游丝的血线,血线的另一头,则汇入莲台中心的凹槽内。

那人已经没了呼吸,身体干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

可他的身上,却散发着一股远超金丹初期的恐怖威压。

这是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而且是专修邪异功法的那种。

安平侯赵康年,竟在自己的府邸里,藏着这么一个怪物。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勾结了,这是在养虎为患。

洪玄的注意力,落在了那人的眉心。

那里,烙印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血色莲花。

莲花的花瓣上,还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显然,此人神魂未散。

洪玄伸出手指,一缕微不可查的“葬生”道韵,悄然探了过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朵血莲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朵血莲猛然绽放,一道怨毒至极的神念,化作一根血色尖刺,狠狠扎向洪玄的识海!

“死!”

这道神念冲击,阴狠毒辣,换做任何一个筑基修士,当场就会魂飞魄散。

然而,这道冲击撞入洪玄识海,却如泥牛入海,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掀起。

万化鼎轻轻一震,便将这股神念彻底镇压、碾碎。

“你……你是谁?!”

一道残破的意念,在洪玄脑中惊恐地尖叫。

洪玄没有回答。

他的“葬生”道韵,已经化作一张无形的大网,将那缕残魂死死裹住,开始粗暴地汲取其中的记忆碎片。

“啊啊啊!!”

残魂发出了无声的惨嚎。

无数混乱、血腥的画面,涌入洪玄的脑海。

祭祀、杀戮、修炼……

血莲教。

圣女。

神血降临。

……

这些记忆支离破碎,但洪玄还是迅速拼凑出了一个大概。

此人是血莲教的一位护法,在一次行动中身受重伤,被安平侯藏匿于此,利用侯府的资源和气运为其疗伤。

作为交换,血莲教则帮助安平侯铲除异己。

而他们真正的图谋,远比安平侯想象的要大。

他们正在筹备一场遍及整个京城的巨大血祭,想要唤醒所谓的“血莲神祖”。

最关键的一条信息,让洪玄的心沉了下去。

每一位核心教众的魂火,都与教中圣女的本命法器相连。

一旦魂火熄灭,圣女便会立刻知晓。

而刚刚,侯府被灭,这位护法赖以为生的气运被斩断,他的魂火,已经熄灭了。

那缕残魂在被彻底吞噬前,发出了最后的诅咒。

“圣女……会找到你的……”

“你身上……已经沾染了莲台的因果……”

“你逃不掉的……”

话音未落,残魂便被“葬生”道韵彻底分解,化为最精纯的神魂能量,被洪玄吸收。

洪玄缓缓睁开眼。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在普通人眼中,这只手干净修长。

但在他的感知里,一根细微到几乎不可见的血色丝线,正从那血玉莲台上延伸出来,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这是一种基于因果的追踪秘术。

只要他还在这方天地,那个所谓的圣女,就能顺着这根线,找到他。

麻烦了。

他本想借监察司的势,在京城这潭浑水里捞取好处,安稳修炼。

没想到,一脚踩进了一个更大的漩涡。

不过,洪玄的脸上,没有半分惊慌。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座血玉莲台。

既然躲不掉,那就没必要躲了。

他心念一动,体内的“腐朽”道韵,悄然运转。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了那座莲台之上。

嗡——

整座莲台,连同上面干瘪的尸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腐朽。

坚硬的血玉化作了粉末,干枯的尸身化作了飞灰。

短短数息之间,石室中央,便只剩下了一地暗红色的尘埃。

做完这一切,洪玄又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属于安平侯赵康年的私印。

这是他抄家时,顺手拿的。

他将一缕属于赵康年的气息,注入私印,然后将私印,重重地按在了那一地尘埃上。

一个清晰的“赵”字,出现在了尘埃的中央。

栽赃,就要栽全套。

安平侯,你既然敢把我当枪使,那这口黑锅,你就背到死吧。

他要让那个即将到来的圣女相信,是安平侯贪图莲台,杀人夺宝,最后又畏罪销毁了证据。

至于缠绕在他手腕上的因果之线……

洪玄的嘴角,勾起一抹难言的弧度。

“擎苍,剥离它。”

“是,主人。”

下一刻,一股玄奥的空间之力,自洪玄体内涌出。

那根血色丝线,被硬生生地从因果层面,剥离了下来,悬浮在半空。

洪玄屈指一弹,这根丝线,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庭院中一具护卫的尸体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密室。

当他回到庭院时,周九等人已经将战场打扫得差不多了。

“大人。”

“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