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寒水狱,如同沉睡的冰霜巨兽被彻底惊醒,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恐怖咆哮!
冰窟顶部,一块块磨盘大小、边缘闪烁着锋利寒光的玄冰闸门,如同断头铡刀般轰然砸落!带着万钧之力,瞬间将唯一的入口和数个通道彻底封死!沉闷的巨响震得冰屑簌簌落下!
同时,四周原本光滑的玄冰墙壁,猛地向内翻转!露出后面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孔洞!每一孔洞中,都探出一支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冰魄弩!弩箭箭头并非金属,而是某种奇异的、半透明的深蓝晶体,散发着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寒意!成百上千支冰魄弩,如同毒蛇冰冷的复眼,瞬间锁定了冰窟中心背负着妹妹的古星河!
整个空间的温度,在闸门落下、弩箭探出的瞬间,再次暴跌!冰面上迅速凝结起一层肉眼可见的厚厚白霜!空气被冻结,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哈哈哈哈!古星河!乱臣贼子!陛下圣明,算准了你定会自投罗网!”一个尖利刺耳、带着无尽得意和怨毒的声音,不知从冰狱深处哪个扩音机关中传来,如同夜枭啼鸣,在密闭的空间里疯狂回荡,“这寒水狱,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和你那可怜的小妹妹,一起冻成冰渣吧!放——”
“弩”字尚未出口!
“狗皇帝的局…”古星河冰冷的声音,如同极地寒风,瞬间盖过了那刺耳的狂笑。他背着妹妹,稳稳地站在冰窟中心,面对着四面八方足以将任何宗师瞬间射成冰雕的致命杀局,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近乎狰狞的弧度,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疯狂与不屑。
“正好破了它!”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在他体内轰然爆发!
他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情感彻底湮灭,只剩下纯粹的、燃烧的星芒!皮肤之下,血管如同熔岩般骤然亮起,呈现出一种刺目的、不祥的金红色!无数细密的龟裂瞬间爬满他裸露的皮肤,仿佛身体内部有狂暴的熔岩即将冲破躯壳的束缚!那是《天机策》记载的、燃烧生命本源与神魂的禁忌秘法——焚星!
《天机策》中记载的秘法全是鬼谷先生不愿意教授古星河的,无疑每一次使用都将复出代价,可鬼谷先生似乎算准古星河下山之后会遇到危机,却又把这些秘法记载在了《天机策》之中。
“嗬——!”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洪荒凶兽濒死咆哮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狂暴到无法想象的力量瞬间充斥四肢百骸,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撑爆!肌肉贲张,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反手拔出背后的青冥剑,没有丝毫犹豫,眼中厉芒一闪,竟将那柄玄铁古剑的剑尖,狠狠倒插进自己脊柱上方的一处大穴之中!
“噗嗤!”利刃入体的闷响!
剧痛!足以让灵魂崩碎的剧痛!但伴随着这剧痛,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凝聚、如同被强行束缚压缩的灭世洪流般的力量,通过青冥剑的传导,硬生生贯通了他几近崩溃的躯体!那柄剑,此刻成了他强行支撑这焚星之力的冰冷脊柱支架!
古星河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整个人化作一道燃烧着毁灭金焰的流星,背着妹妹,不退反进,朝着正前方那扇刚刚落下、最厚重、闪烁着金属寒光的玄铁重闸,狠狠撞了过去!
轰——!!!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那足以抵挡攻城巨锤轰击的玄铁重闸,在古星河这燃烧生命、人剑合一的狂暴撞击下,如同纸糊般轰然向内凹陷、扭曲!无数道恐怖的裂痕瞬间爬满闸门!紧接着,在一声更加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中,整个闸门被硬生生撞出一个巨大的、边缘扭曲翻卷的破洞!
金红色的狂暴身影,带着刺骨的寒气与毁灭的烈焰,从破洞中一冲而出!
迎接他的,是早已在闸门后通道内严阵以待、组成森严枪阵的数十名精锐寒狱守卫!冰冷的枪尖如同钢铁丛林,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挡我者——死!”
古星河喉咙里滚动着地狱般的咆哮,速度不减反增!他根本无视那密密麻麻的枪阵,燃烧着金焰的身体如同陨石般悍然撞入!
噗!噗!噗!噗!
沉闷的肉体撕裂声、骨骼粉碎声、金属扭曲断裂声、濒死的惨嚎声瞬间交织成一片!挡在最前方的数名守卫,连人带枪被那狂暴的力量撞得四分五裂!残肢断臂混合着破碎的甲胄和内脏碎片,如同血色的烟花般在冰冷的通道中轰然炸开!
青冥剑在他手中早已化作一片收割生命的死亡旋风!乌光所过之处,无坚不摧!无论是精铁打造的枪杆、厚重的盾牌,还是包裹着鳞甲的血肉之躯,统统如同朽木般被轻易斩断、撕裂!滚烫的鲜血喷溅在冰冷的玄冰墙壁上,瞬间冻结成大片大片妖异的猩红冰花!
他背着妹妹,在狭窄的通道内横冲直撞!每一步踏出,都在坚冰地面上留下一个燃烧着金色火焰的深深脚印!身后,留下一条由破碎尸体、冻结血冰和扭曲兵器铺就的、惨烈到极致的死亡之路!
一重闸!两重闸!三重闸!
厚重的玄铁闸门在他燃烧生命、人剑合一的狂暴冲击下,如同脆弱的薄冰,一扇扇被撞碎、撕裂!每一次撞击,他身上的金焰就黯淡一分,皮肤上的龟裂就加深一分,口中喷出的鲜血就炽热一分!背上的张雪柠被哥哥用身体死死护住,只能感受到那毁天灭地的撞击、震耳欲聋的轰鸣,以及扑面而来的、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死亡气息。她紧闭着双眼,死死咬着嘴唇,泪水无声地浸湿了古星河的后颈。
第四重!第五重!第六重!
当古星河燃烧着最后的金焰,如同浴血的魔神般撞穿第七重、也是最后一重刻画着复杂符咒的玄冰闸门时——
轰!!!
闸门彻底粉碎!狂暴的气流裹挟着无数冰晶碎片,如同风暴般席卷而出!手中的青冥剑也在此时四分五裂化作碎片飘散。
眼前豁然开朗!不再是幽深曲折的冰狱通道,而是一片开阔的、铺着华贵金砖的巨大平台!雕栏玉砌,灯火通明!平台前方,便是象征着大昭至高权力的昭明殿!巍峨的殿宇在夜色中如同匍匐的巨兽,殿门紧闭,却透出无边的威压。
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平台,吹散了弥漫的血腥气和冰寒。古星河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
他站在平台中央,脚下是碎裂的金砖和溅落的鲜血。身上那层毁灭的金焰已经彻底熄灭,只余下皮肤上无数道深可见骨、如同瓷器般龟裂的恐怖伤口,鲜血正从每一道裂缝中汩汩涌出,将他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血人。背后的青冥剑依旧深深插在脊柱上方,剑身黯淡无光,仿佛吸饱了主人的鲜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杂音,喷出的气息滚烫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背上的张雪柠,被他用残存的力量牢牢护住,小脸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和血珠,在夜风中微微颤动。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龟裂染血的脸庞上,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两颗燃烧殆尽的星辰,死死地锁定了昭明殿那扇紧闭的、镶嵌着巨大鎏金铆钉的沉重殿门。那目光,穿透了厚重的门板,穿透了无尽的奢华与威严,直抵那龙榻之上!
轰——!!!
昭明殿那两扇沉重的、象征着无上皇权的鎏金殿门,如同被无形的攻城巨锤正面轰中,猛地向内爆裂开来!无数碎裂的金箔、木屑混合着狂暴的气流,如同怒涛般席卷而入殿内!
殿内,灯火通明,暖意融融,与外界的血腥冰寒形成地狱与天堂般的反差。馥郁的龙涎香气弥漫,金丝楠木的梁柱盘绕着威严的金龙。巨大的龙榻之上,锦帐半垂,大昭皇帝赵崇,只穿着一件明黄色的丝绸睡袍,衣襟半敞,露出保养得宜的胸膛。他斜倚在柔软的靠枕上,一手搂着一名仅着轻纱、媚眼如丝的美艳宠妃,另一只手正慵懒地端着一只九龙玉杯,杯中琥珀色的美酒在宫灯下荡漾着诱人的光泽。
古星河破门的巨响和那席卷而入的、带着浓重血腥与冰寒的死亡气息,瞬间打破了这靡靡暖帐的旖旎。
赵崇脸上的慵懒笑意骤然僵住。手中的九龙玉杯停在唇边,琥珀色的酒液因为手腕的僵硬而微微晃动,溅出几滴落在明黄的睡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怀中的宠妃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死死捂住嘴巴,惊恐万状地看向殿门方向。
殿门处,烟尘与碎屑缓缓沉降。
一个身影,如同从血池地狱最深处爬出的修罗,一步一步,踏着满地狼藉的金箔和木屑,走了进来。
古星河。
他浑身浴血,无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如同龟裂的旱地,皮肉翻卷,鲜血还在不断渗出,每一步落下,都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粘稠的血脚印。他背上,用染血的粗布外袍紧紧缚着一个昏迷不醒的蓝衣少女,少女苍白的小脸无力地靠在他染血的颈侧。一柄样式古朴、通体玄黑的断剑,被他右手死死握着,断口处还残留着狂暴力量冲击后的灼痕和冰晶。
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背负着万钧山岳。断裂的骨骼在体内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濒死野兽般的凶戾气息,随着他的脚步,迅速充斥了整个奢华温暖的昭明殿,将那暖香彻底驱散、冻结。
赵崇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他看着那个血人一步步走近,看着他背上那个生死不知的少女,一股寒意,比寒水狱最深处的万年玄冰更加刺骨,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慵懒和掌控一切的从容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被洪荒凶兽盯上的、源自本能的巨大恐惧!
殿内侍立的太监宫女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抖如筛糠,连大气都不敢喘。
古星河终于走到了龙榻前十步之遥,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已足够他将断剑递到皇帝的咽喉。
他缓缓抬起头。
那张被血污和龟裂伤痕覆盖的脸庞上,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如同淬火的寒星,穿透了空间,死死地钉在赵崇那张写满惊惧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有一种沉淀到极致的、足以冰封灵魂的杀意,和一种审判般的冰冷。
他沾满血污的嘴唇微微翕动,嘶哑破碎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在砂石上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气,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昭明殿中:
“你的命…”
断剑抬起,那残留着冰晶与灼痕、染着他自己鲜血的剑尖,带着无边的寒意与毁灭的气息,精准无比地、轻轻点在了赵崇微微颤抖的喉结之上。
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
“…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