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深秋暗流(2 / 2)

“图大家都能吃上菜。”赵晓梅在一旁开口,“我们院经历过饿肚子的时候,知道那滋味。现在有点技术,就想帮帮别人。钱不钱的,没想过。”

两个干事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

检查持续了一上午。临走时,张干事说:“情况我们了解了,会如实向街道汇报。不过林飞同志,树大招风,你们还是要低调些。”

“谢谢提醒。”林飞送他们出门。

刚送走干事,许大茂就偷偷找到林飞,塞给他一张纸条。

林飞展开,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王二狗,信托商店,想拉我干老本行,我拒了。他可能还会找别人。

“王二狗……”林飞皱眉,“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怕说不清。”许大茂低着头,“林干事,我真没答应他。我现在就想好好在院里干。”

林飞看着许大茂,这个曾经狡猾自私的男人,此刻脸上有种近乎卑微的诚恳。他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事别跟别人说,我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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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林飞去找了王主任,把王二狗的事说了。

王主任脸色严肃:“这个王二狗,是有前科的。以前就倒卖过粮票,被处理过。你放心,我会让人盯着他。你们院这边,也要加强防范。技术推广是好事,但不能让坏人钻了空子。”

“我们会的。”林飞说。

从街道回来,林飞召集了赵晓梅、秦淮茹、阎埠贵、傻柱,开了个小会。

“情况大家知道了。”林飞简单说了匿名信和王二狗的事,“咱们院现在有点成绩,就有人眼红,有人想搞破坏。这不是坏事,说明咱们做对了。但咱们也得警惕。”

“要不……技术推广先停停?”阎埠贵担心地说,“避避风头。”

“不能停。”赵晓梅反对,“一停,那些刚有点信心的院子怎么办?而且一停,不正说明咱们心里有鬼吗?”

“晓梅说得对。”林飞说,“不但不能停,还要做得更好,更规范。阎老师,你把联盟的所有规章制度再细化一遍,形成文字,每个院子发一份。傻柱,你组织几个人,轮流值班,晚上在院里转转,防着有人搞破坏。”

“行!”傻柱拍胸脯,“我晚上不睡了,也得把院子看好了!”

“秦姐,你跟大家通个气,就说最近可能有闲言碎语,让大家别慌,该干什么干什么。”林飞最后说,“咱们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人说。”

散会后,林飞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秋日的阳光透过槐树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屋顶上的菜地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后院的鸡偶尔叫两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那么有生机。

可他知道,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但他不怕。

因为他相信,真正的力量,不在于没有敌人,而在于有敌人时,依然能站稳脚跟,依然能往前走。

就像这院子里的菜,经历风霜,反而更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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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棒梗回来了。

他是跑着回来的,满头大汗,书包在背上颠簸。

“妈!林叔!赵老师!”他一进院子就喊,“出事了!”

正在做饭的秦淮茹吓了一跳:“怎么了?学校出事了?”

“不是学校!”棒梗喘着气,“是……是农学院!赵老师,你的老师,李教授,被……被批评了!”

赵晓梅手里的锅铲“咣当”掉在地上。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林飞按住棒梗的肩膀。

棒梗缓了口气,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农学院最近也在搞“思想整顿”。赵晓梅的导师李教授,因为早年留学过日本,又在研究“高产品种”时说过“要向西方学习先进技术”,被人贴了大字报,说他是“洋奴思想”,搞“唯生产力论”。今天上午,学院开了批判会,李教授被停了课,要求写检查。

“李教授……他那么好的一个人……”赵晓梅脸色苍白,“他教我们的时候,总说农业是根本,要让中国人吃饱饭。他怎么就……”

林飞心里一沉。他知道,这不是孤立事件。李教授的事,和四合院被举报,很可能是同一股风。

“晓梅,你先别急。”林飞说,“李教授的事,咱们管不了。但咱们院里的事,咱们得管好。我估计,这股风很快就会吹到咱们这儿。”

“那怎么办?”秦淮茹急了,“咱们就是种个菜,碍着谁了?”

“种菜不碍事,但‘搞特殊’、‘拉帮结派’就碍事了。”林飞苦笑,“咱们的联盟,在有些人眼里,就是‘另搞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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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前院传来敲门声。

是街道的王主任,她脸色凝重,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不是上午那两个干事,是生面孔。

“林飞同志,赵晓梅同志,这两位是区里来的同志,想了解一些情况。”王主任介绍道,“这是刘科长,这是马同志。”

刘科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很严肃。马同志年轻些,拿着笔记本。

“林飞同志,赵晓梅同志,我们接到反映,说你们这里搞的‘屋顶种植’,技术来源有问题,是‘资产阶级学术权威’的产物。”刘科长开门见山,“另外,你们那个‘互助联盟’,有没有正式的批准手续?有没有偏离社会主义方向?”

这话问得很重。

赵晓梅刚要开口,林飞拦住了她。

“刘科长,马同志,欢迎你们来检查。”林飞语气平静,“关于技术来源,我可以保证,都是赵晓梅同志在农学院学习的正规知识,以及我们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土办法。如果这算‘资产阶级’,那农民种地几千年,算什么呢?”

刘科长推了推眼镜:“赵晓梅同志的导师,李教授,现在正在接受审查。他的技术,有没有问题?”

“技术就是技术。”赵晓梅忍不住了,“李教授教我们怎么育种,怎么防虫,怎么提高产量。这些技术,能让地里多长粮食,让人少饿肚子。这有什么错?”

“思想错了,技术再好也没用。”马同志插话,“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搞的这一套,是不是在宣扬‘技术万能’,忽视了阶级斗争?”

院子里的人都围了过来,听着这番对话,脸上都露出不安。

林飞深吸一口气:“两位同志,我们就是一群普通老百姓,想种点菜,吃饱饭。阶级斗争我们不懂,但我们知道,饿肚子的时候,什么主义都填不饱肚子。现在我们有办法让自己吃饱,还能帮别人吃饱,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刘科长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院子里那些紧张的、朴实的脸,又看了看屋顶上那片在秋风中依然挺立的绿色。

“这样吧,”他终于开口,“你们把所有的技术资料、规章制度、账目记录,都整理一份,交到区里。我们会研究。在这期间,你们可以继续种菜,但那个‘联盟’,暂时不要扩大了。”

这已经是比较温和的处理了。

林飞点头:“我们配合。”

送走区里的人,院子里一片死寂。

许久,傻柱骂了一句:“这叫什么事!种个菜还种出罪来了!”

“少说两句。”秦淮茹拉了他一把。

赵晓梅蹲在地上,抱着头,肩膀微微发抖。李教授的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林飞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晓梅,没事。天塌不下来。”

“可李教授他……”赵晓梅抬起头,泪流满面,“他是那么好的人……他有什么错?”

“他没错。”林飞轻声说,“错的是这个世道,这个让人不能好好种地、好好吃饭的世道。但晓梅,你记着,再坏的世道,地里的庄稼也要长,人要吃饭。这是天理。谁也改不了。”

赵晓梅怔怔地看着他。

“咱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哭,不是骂,是把地种好,把菜种好。”林飞站起来,环视院子里的人,“大家听着,从今天起,咱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但有一点,说话做事,要更小心。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咱们就种菜,就吃饭,别的,不管。”

众人点头。

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风暴,可能真的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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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林飞一个人坐在屋里,没有点灯。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清冷的光斑。他想起系统时代,那个可以用符咒整治坏人的自己。那时候多简单,看不顺眼,一张符过去,问题就解决了。

可现在,没有符咒,没有超自然力量。有的只是人心,只是坚持,只是在这越来越压抑的环境里,守住一点微光。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更难。李教授的事只是一个信号,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四合院这个小小的“世外桃源”,能在这场风暴中幸存吗?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必须守住。为了聋老太的嘱托,为了院里这些人,为了棒梗那样的孩子,为了这来之不易的一点希望。

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是赵晓梅,她端着一碗热汤,轻轻推开门。

“还没睡?”她问。

“睡不着。”林飞接过汤,“你怎么也没睡?”

“我也睡不着。”赵晓梅在他对面坐下,“林飞,我在想……咱们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当初不搞这些,就老老实实种自己的菜,是不是就没这些事了?”

“也许吧。”林飞喝了一口汤,温热的感觉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但晓梅,你记得棒梗问过一句话吗?他说,咱们这么费劲,值得吗?”

赵晓梅点点头。

“我当时说,给真想活得好的人一条路,就值得。”林飞放下碗,“现在我还是这句话。就算有再大风浪,咱们做的事,对得起良心,对得起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这就够了。”

赵晓梅看着他,月光下,这个男人的脸棱角分明,眼神坚定。她忽然觉得,有他在,再大的风浪,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林飞,”她轻声说,“如果……如果有一天,咱们这院子保不住了,你怎么办?”

林飞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那就换个地方,从头再来。只要人还在,心还在,希望就在。”

他说得很轻,但字字如铁。

赵晓梅忽然笑了,眼泪却流了下来:“好。我跟你一起。”

两人就这么坐在月光里,不再说话。

院子里,秋虫还在鸣叫。屋顶上,耐寒菠菜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远处传来隐约的狗吠声,更远处,是沉睡的城市。

这个夜晚,很多人都没睡好。但太阳总会升起,日子总要继续。

而守护希望的人,不会因为黑暗,就停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