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手写的小字,墨迹陈旧,却笔力沉稳:
“老线未断,盲音可通。”
我瞳孔一缩。
还没来得及细问,胡哥已将纸条投入碎纸机。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深邃,仿佛藏着一段从未提起的过往。
而我知道,有些路,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回头。 无需修改
那行字还在眼前晃动,像一根烧红的铁丝,贯穿了我每一根神经。
空气里弥漫着设备冷却液的金属味,地下指挥室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整个系统都在颤抖。
胡中转站递来的纸条已被销毁,可那句话却在我脑子里扎了根。
他没多做解释,只是默默走向角落的工具柜,翻出一卷缠满绝缘胶带的旧电话线,动作熟练得不像一个退休邮局职工,而像一个久经沙场的通信兵。
“上世纪八十年代,咱们村通第一条电话线时,是连到农机站的。”他低声说道,手指摩挲着线头,“后来光纤普及,这条线就荒废了。但地沟里的铜芯没拆——因为档案室和农机站共用一个老配电箱,怕断电影响温控,留了条备用回路。”
我盯着他问道:“你早就知道?”
他没有抬头:“我知道的,向来不多。但我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什么时候该动手。”
我忽然明白,这个人不是临时加入的辅助角色,他是父亲布局中最后的活棋——一条藏在时间缝隙里的暗线。
“能接通吗?”我问道。
“能。”他语气坚定,“老式电话线有音频串扰特性,低频信号可以在断电状态下通过电磁感应传输。只要两端线路物理连通,哪怕没电,也能传播声波。”
“可x被电磁屏蔽舱困住,听不到广播,也收不到无线信号。”陈解码师皱起眉头。
“那就不用电波。”我接着说,“用声音——机械振动。”
陈解码师眼睛一亮:“我可以把一段加密声波嵌入儿童朗诵录音,调制成17赫兹以下的次声频段,通过线路传输。这种频率能穿透轻质墙体,甚至引发金属共振。如果x身边有金属设备,他会‘听’到。”
“他会‘感觉’到。”我纠正道,“他不需要听见,他需要被唤醒。”
计划立刻启动。
胡中转站带着两名退休电工,连夜潜入地下电缆井。
他们像考古队员一样,在积满淤泥的管道中摸索前行,一寸寸检测线路通断。
凌晨三点十七分,对讲机里传来沙哑的声音:“线通了,两端接地正常。”
没有人欢呼,只有默默地点头。
陈解码师将一段三分钟的《小王子》朗诵录音导入老式磁带机,其中夹杂着我们设计的低频脉冲序列——那是父亲留下的摩斯密码变体,内容只有一句:“你还记得修钟的油吗?”
信号通过那条沉睡了三十年的电话线,缓缓流向村档案室三楼最东侧的房间——x被囚禁的地方。
两小时后,吴专家突然抬起头说:“空调系统异常。”
我冲到监控屏前。
电力曲线显示,指挥舱内的精密空调在十分钟内连续启停三次,每次间隔精确到秒,且电流波形呈现出非正常的震荡峰值。
“不是故障。”吴专家声音紧张,“是人为共振。有人在用设备外壳敲击舱体,频率与我们的声波信号形成谐波反馈。”
是x在回应。
他醒了。他听见了。他在说:我在。
我死死攥住桌沿,喉咙发紧。
不是激动,是恐惧——因为我知道,只要他还醒着,他们就不会再给他第四次机会。
吴专家迅速将三次空调震动的时间点与钟摆周期叠加,绘制成一张动态图谱。
当所有数据归一化后,一个诡异的规律浮现出来:x的意识活跃窗口,每次都精准落在钟摆中点后的第7秒,持续13秒。
我猛地站起身来。
“共振间隙……”我喃喃自语,“父亲手稿里的‘钟摆中点,油落之时’……就是现在。”
就在这时,胡中转站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本泛黄的旧书——《钟表原理与机械共振》,封皮上落着厚厚的灰尘。
他把书放在我桌上,没说话,只是轻轻翻开第43页。
一张便签从书页间滑落,掉在我掌心。
上面写着一行陌生却工整的字:
“别走第三条路,钟楼的灯一直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