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局活棋,反向招安】
我盯着唐递来的加密文件,指尖在“时间银行”那四个字上停顿了一瞬。
“我想见林致远。我不为自己求赦,只想知道——时间银行,还收人吗?”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我记忆的深处。
陈世昌的死忠?
一个曾帮他在土地账本上做假、逼走三户村民、甚至砸过我母亲菜摊的人?
如今竟主动交出证据,还点名要进“时间银行”?
魏站在我身后,声音低沉:“别信。这是陷阱。他要是真悔过,早该在周鸿涛倒台时就开口。”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可如果他是假意投诚,为什么要用内部跳频协议上传?那不是普通人能接触的东西。他是从李维汉的服务器残链里爬出来的,说明……他也曾是‘钟摆计划’的一颗螺丝。”
唐冷声道:“他已经暴露了身份。留在外面,李维汉的残党会杀他灭口;进监狱,陈世昌的旧账也会让他烂在里头。他现在唯一能活命的地方,就是我们这儿——但不是作为囚徒,而是作为证人,作为重建者。”
我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别信钟摆……”
可若连钟摆的齿轮都能松动、都能转向呢?
我站起身,走到社区中心那间尘封已久的村史档案室门口。
门上的锁早已锈蚀,玻璃蒙着灰。
我推开门,风卷起一地泛黄的纸页,像时光的碎屑。
“让他来这儿。”我说,“每天八点报到,不准迟到。不准带手机。不准对外联系。他的任务——把过去二十年被篡改、被销毁的村志,一页一页,重新抄回来。”
魏皱眉:“你真放心他碰这些?”
我望着墙上那幅手绘的村落变迁图,从20世纪50年代的集体化,到21世纪后的拆迁潮,红线划去的不只是土地,还有名字、记忆、口述的家谱。
“真相不是用来报复的,”我轻声说,“是用来重建的。”
魏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当晚,唐突然抬头,耳机红灯闪烁。
“x的终端有异动——他在尝试远程激活‘钟摆’核心协议,目标是删除所有标记为‘异常文化数据’的节点。包括‘百钟共鸣’的原始录音、村民口述史、甚至边疆牧区上传的祭钟长调。”
宋的声音立刻切入频道:“张分析师已经反向植入诱饵数据包,伪装成系统漏洞。一旦他启动清除程序,追踪链就会逆向定位。”
“他在哪儿?”我问。
“信号源锁定在城东老工业区一栋废弃公寓。供电记录显示,过去三个月,那里有规律性夜间用电。热成像捕捉到一个人的作息——凌晨三点入睡,六点起床,和父亲当年的生物钟……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
一条匿名短信,无号码,无来源:
“钟摆终将停下,但时间不会。”
我没有回复。
而是转身走进书房,将父亲的日志、x的视频片段、村民的录音笔录,一一导入一台离线刻录机。
水晶光盘缓缓旋转,蓝光如星河流转。
我把它装进信封,写下:国家档案馆。
附言:
“请存档——这不是胜利,是提醒。”
夜更深了。
“百钟共鸣”平台弹出最后一则上传记录:
地点:新疆阿尔泰牧区
文件名:《祭钟谣·长调版》
时长:7分23秒
上传者:匿名
我按下播放。
苍茫的歌声自远山而来,穿过风雪与草原,在寂静中升起,像一道不灭的光。
我走出社区中心,铜钟静立,映着月光。
我抬头,轻声说:
“爸,这次,轮到我来敲钟了。”
风止,钟未响。
可我知道,它正在酝酿。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唐发来最后一条情报:
“x的公寓空无一人。但书桌上留着一本翻开的《钟表原理》,某一页被折角。”
我点开照片,放大至书页。
那行字清晰可见:
“钟摆的终点,是新的起点。”
我合上手机,抬头望向天空——
第一缕阳光正斜照在铜钟之上,金属表面折射出无数奔跑的身影,
仿佛时光倒流,又似未来已至。
而那折角的书页边缘,
隐隐透出一行极细的铅笔痕迹,
像是有人在翻动时,顺手写下了一个坐标,
又或许,只是一个无人读懂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