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市政府会议厅的门口,手里攥着那张已经有些皱巴巴的通知书。
昨夜收到团市委的消息后,整宿没睡好,脑海里一遍遍地演练今天要讲的话。
说实话,我对“试点单位”这个头衔并没有太多概念
门开了,工作人员示意我进去。
里面早已座无虚席,长桌两侧坐满了身穿正装的政府官员、学者代表和媒体记者。
掌声响起,我走进去,朝大家微微点头致意。
那一刻,我想起自己第一次送外卖时,在写字楼前被保安拦下的场景——那时的我,穿着破旧的工作服,满身汗味,连电梯都不敢进。
而现在,我站在这里,成为主角。
主持人简单介绍后,市领导亲自宣布:“‘共联体’正式纳入‘社会治理创新试点单位’。”
话音刚落,掌声再次响起。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已沁出汗。
这本该是值得庆祝的时刻,可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会场,落在角落里的一个身影上。
卫议员,那位一贯反对“共联体”的保守派代表,此刻坐在后排,神情冷漠,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嘴角没有一丝笑意。
他没有鼓掌,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掌声越热烈,他的沉默就越刺耳。
我不相信他会就此罢休,反而更担心他正在酝酿什么。
会议结束后,我刚走出大厅,手机就响了。是胡教授。
“小林,我在你楼下了,带了个新方案过来,你有时间吗?”
我愣了下,忙回道:“当然有,请上来说吧。”
十分钟后,胡教授坐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
他推了推眼镜,开门见山地说:“这次,我想把‘共联体’和高校联动起来。”
他说得认真,我听得入神。
“现在很多大学生毕业之后缺乏实践经验,而你们的项目正好能给他们提供真实的公益实践平台。”他翻开第一页,“我建议设立‘社会实践学分制’,学生参与你们的活动可以计入学分,这样既能激励学生参与,也能让项目持续发展。”
我听完眼前一亮。
“这个主意太棒了!”我激动地说,“而且我们可以反向操作,设立一个‘城乡公益导师团’,由我们这边经验丰富的志愿者来指导学生,让他们真正理解基层的需求。”
胡教授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赞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谈完已是中午一点,我正准备吃点东西,朱阿姨来了。
她拎着一个帆布袋,满脸喜气:“小林,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我笑着问。
“三个新小区自发成立了‘邻里服务站’,居民们主动报名加入‘共联体’。他们说,是看了你们帮阿凯重返校园的故事才决定做的。”她从包里拿出几张表格递给我,“你看,这些都是自荐表,不少还是以前受过帮助的人。”
我翻看着那些表格,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终于,善意开始流转了。
这些人曾经是我们帮助的对象,现在却愿意伸出援手,去帮助别人。
这种循环的力量,比任何制度都更让人感动。
“谢谢你们。”我说得真诚。
朱阿姨摆摆手:“不用谢,是我们该谢谢你。”
等她离开后,我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发呆。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在办公桌上那堆还没拆封的邮件上。
墙上的照片还挂着,那是我刚组建“共联体”时拍的,一群人围在一起,笑容灿烂。
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热情。
而现在,我们有了政策支持、专家资源、社区响应,看起来一切都在变好。
但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考验不是能不能进入体制,而是能不能在体制中保持清醒,不被规则驯化,不被权力腐蚀。
风已经起来了。
可越是顺风,越容易迷失方向。
下午四点,冯叔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