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花田时(续十四)(1 / 2)

清晨的露水滴在月光草的叶片上,顺着淡蓝色的脉络滚到根部,刚好落在一颗刚冒芽的向日葵种子上——这是上周新疆社区寄来的抗盐碱品种,芽尖还沾着点来自西北的细沙,此刻正朝着初升的太阳轻轻舒展子叶。

朵朵比往常早到半个钟头,手里的光谱仪还带着晨雾的凉,一打开就对准了那株向日葵。屏幕上很快跳出一道暖黄色的线,竟和太空站凌晨传回的气根活动数据叠在了一起,像两根手拉手的金线。“小雨姐姐!它也在‘说话’!”她举着仪器往田埂跑,差点撞上进门的快递员怀里。

快递箱上贴着张手绘的邮票,画着和陈爷爷那幅画相似的星纹豆荚,寄件地址是荷兰的一座社区花园。苏晴拆开箱子,里面装着包混着风信子种子的土壤,附纸上歪歪扭扭写着:“我们的风信子开了紫色的花,根须里有你们说的‘星星碎片’,把这里的土寄给你们,让它们也认识新朋友。”

王师傅凑过来看了眼土,用手指捻了捻:“这土带着郁金香的味儿呢,看来咱们的微生物早顺着种子跑遍全世界了。”他刚说完,小雨突然指着实验室的培养皿喊起来——荷兰寄来的土壤里,竟有几只半透明的小虫,正围着太空种子的气根模型爬,而模型表面的荧光,正随着小虫的爬动变亮。

“是土壤生物在呼应气根的信号!”艾琳立刻调出显微镜画面,屏幕里小虫的触角碰着气根模型时,会释放出淡绿色的微粒,“这些微粒和花田微生物的‘呼吸’频率一致,它们在跨地域‘打招呼’!”

那天下午,孩子们突发奇想,要给花田的“朋友们”做一本“连接手册”。朵朵把荷兰风信子的照片贴在第一页,旁边画了条从中国到荷兰的虚线;穿背带裤的小满则把新疆向日葵的叶片压平,写上“它认识太空的气根”;最细心的是阿杰,他把陈爷爷画里的星纹拓下来,贴在手册最后,标注“这是星星落在花田的印章”。

手册刚做好,陈爷爷就推着轮椅来了,老奶奶的手里多了个竹编小篮,里面装着晒干的桂花。“听说你们在攒‘连接的故事’,”老奶奶笑着说,“这桂花是我家老陈去年种的,现在也带着点月光草的香,加进去,也算我们老两口的一份。”

艾琳把桂花放进声纹转换器,竟传出了类似风铃的清响,和之前微生物的流水声、种子的哼唱混在一起,成了更热闹的曲调。老奶奶侧着头听,手指轻轻敲着轮椅扶手,忽然说:“像好多人在田埂上聊天,有说有笑的。”

傍晚的风里,又多了新的消息——太空站的宇航员发来视频,镜头里花田的种子气根已经能稳定吸收水汽,他们试着在气根旁种了颗荷兰风信子的种子,竟冒出了淡紫色的芽。“等下次返航,我们把这颗芽带回去,”宇航员笑着说,“让它在花田和地球的朋友见面。”

大家坐在田埂上看视频时,锅里的桂花豆粥正冒着热气。王师傅给老奶奶盛了碗,又给陈爷爷递了双筷子:“您看,咱们这花田的故事,都快写到天上去了。”苏晴翻开新的日记,笔尖落在纸上时,窗外的向日葵正朝着月亮的方向轻轻转动,叶片上的暖光与监测站的指示灯、太空站的信号,连成了一条跨星空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