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碎扣为饵,瓮中捉影(1 / 2)

青鸟摸黑回到偏院自己的房间,油灯芯\"噼啪\"爆了个火星。

他反手闩上门,从怀里摸出那枚碎纽扣,在灯下摊开掌心——两片指甲盖大小的铜片,边缘还沾着机油的暗渍,被踩裂的纹路像条扭曲的蛇。

他屏住呼吸,用指尖轻轻对合,裂纹竟严丝合缝。

月光透过窗纸漏进来,照见铜片内侧那道极浅的划痕——原本以为是随机刮擦,此刻拼合后赫然显出半枚\"王\"字的缩写,横折钩的弧度与王慎言亲笔签署的文件如出一辙。

\"哐当\"一声,油灯座被他捏得变了形。

青鸟霍然起身,碎纽扣揣进衣襟最里层,推开房门冲进雨幕。

顾宅正厅的灯还亮着,他跑得太急,鞋跟在青石板上磕出脆响。

书房门虚掩,顾承砚正对着《申江织脉图》勾画,苏若雪坐在案前核对账本,抬头时鬓角碎发被穿堂风掀起。

\"顾先生。\"青鸟的声音带着风里的潮气,\"地窖那枚碎纽扣,是王慎言的标记。\"

顾承砚的笔顿在半空中。

他接过青鸟摊开的手掌,指腹抚过那道划痕,瞳孔微微收缩——三个月前整理恒裕隆旧档案时,他特意抄录过王慎言的手迹,这道钩折的弧度,与对方在机修科任职期间签署的《设备维护日志》上的落款,分毫不差。

\"不是偶然来探。\"他低声道,指节叩了叩桌案,\"是循线追到了根。\"

苏若雪的手指在账本上绞出褶皱。

她放下算盘,目光扫过墙上那幅半旧的《顾氏织坊图》,那幅图背后的暗格里,藏着\"织魂令\"——经纬社联络全网的密码本。\"地窖图纸已经改过三次,\"她声音发紧,\"必须立刻转移''织魂令'',晚一步就......\"

\"不移。\"顾承砚打断她,指尖在《申江织脉图》上划出一道红线,\"反而要让他们看见更多。\"他抬眼时,眼底浮起冷锐的光,\"王慎言要找的是我们的根,那我们就给他造个更粗的根。\"

苏若雪的睫毛颤了颤,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抽出案头的炭笔,在《申江织脉图》上重重勾出\"七橹联运\"的航线,将原本用蓝笔标的支线涂成刺目的红。\"假的主线。\"她轻声说,\"让他们以为所有行动都围绕这条线。\"

\"再加半张''南渡总令''。\"顾承砚从抽屉里取出半页泛黄的信纸,\"内容就写''八月十五,全网启动''——日期是假的,地点也是假的,但要让他们觉得是真的。\"他顿了顿,\"留半张,剩下的半张''不小心''被我们收走,他们才会急着抢这半张。\"

青鸟已经摸到了门道。

他扯下腰间的短刀,在掌心试了试锋刃:\"地窖的通风管道该动一动了。\"顾承砚点头:\"在管道里嵌听机匣,拾震点对准主室。

再把旧电话线接进假电报机,每天定时发''织魂令''激活信号——要让他们听见心跳,却摸不到人。\"

苏若雪的手指在炭笔上转了个圈,忽然笑了:\"我去把地窖墙面的《织脉图》重绘一遍,用新墨覆盖旧痕,再在角落留半枚泥印——就像我们真的刚转移过重要东西。\"

\"好。\"顾承砚起身,将《申江织脉图》卷进铜筒,\"今晚子时前必须做完。

若雪去地窖改图,青鸟带两个人改装通风管。\"他看向苏若雪,目光软了些,\"小心别碰着墙根的防潮灰,你前儿还说碰了就打喷嚏。\"

苏若雪应了一声,抱上炭笔和颜料罐往外走。

经过青鸟身边时,她顿了顿:\"通风管第三根弯头处有个老鼠洞,记得用铜丝网堵上——上次我去查账,看见有蜘蛛在那儿结网。\"

青鸟点头,摸出怀里的碎纽扣攥紧。

他跟着顾承砚走到廊下,夜风吹得檐角铜铃轻响。\"顾先生,\"他忽然开口,\"王慎言的人要是真进来......\"

\"他们会以为挖到了宝贝。\"顾承砚望着天上的残月,\"等他们捧着假情报回去复命,我们就顺着这条线,摸到王慎言的老巢。\"

三日后的深夜,顾宅东厢的地窖外,青石板突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青鸟贴在院墙上,呼吸几乎凝成了霜。

他看见两道黑影从后巷翻墙进来,其中一个蹲下用铁钎试探地面——正是那日踩碎纽扣的位置。

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咚——\"的一声,惊得檐角铜铃乱响。

黑影们猛地抬头,又迅速低头。

铁钎触到青砖下的软土时,发出\"咔\"的轻响。

青鸟摸了摸腰间的短刀,目光扫过地窖的石门。

门缝里漏出一线极淡的光,影影绰绰能看见墙上《申江织脉图》的轮廓——那是苏若雪用新墨重绘的,红得刺眼。

他屏住呼吸,听见通风管里传来细微的电流声——那是假电报机在发送\"织魂令\"的激活信号,\"滴滴答答\"的声音混着夜雾,飘向黑暗里的某个角落。

黑影们的铁钎已经凿进了第三块砖。

月光照在他们的鞋尖上,青鸟看清了——是双黑布鞋,鞋帮上沾着苏州河的泥,和三日前在码头看见的,运送\"哑船\"的脚夫穿的,一模一样。

他握刀的手紧了紧,目光转向地窖的方向。

那里的灯还亮着,像颗在黑夜里跳动的心脏。

三日后的深夜,顾宅东厢的地窖外,青石板突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青鸟贴在院墙上,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淌。

他望着那两道黑影蹲在墙角,铁钎在青砖缝里挑动的动作,像极了食腐的乌鸦啄食腐肉——三日前在码头,运送\"哑船\"的脚夫也是这样弯腰卸货,鞋帮上沾着苏州河的泥,此刻正随着铁钎撬动的节奏,在月光下泛着腥气的光。

\"咔。\"第三块砖终于松动。

为首的黑衣人扯下蒙脸布一角,凑到缺口处嗅了嗅,压低声音:\"有霉味,是地窖。\"

青鸟的拇指摩挲着短刀刀柄的缠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