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通通的水平吧,不比刚毕业的学生好多少。我给林译看过,几乎是逐条批注,从头到尾都是漏洞。”参谋将作战地图放在辞公桌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辞公闻言放下茶杯,微微皱眉:“林译具体怎么说?孙师长那边看过了吗?”
“看过了,两人意见一致。都认为现有计划问题太大——筑垒区域离边界太近,缺乏纵深,全程都在敌军炮火覆盖范围内。根本撑不住。尤其是那两个突出部,地形太过突兀,防御时侧翼完全暴露,极易被迂回包抄。后勤线路也会被切断,再加上射击死角众多……他们判断,哪怕是一个整编师,也至多守不过三日。”
辞公沉默了下来,目光转向窗外。一个年轻军官正站在训练场上,对着学员慷慨陈词。那是虞啸卿。
他声音洪亮、情绪饱满,仿佛每一句话都裹着热血:“诸位!抗战十余年,烽火连天!看看我这鬓角,早已斑白!我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每次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地图!我们要胜利!一定要将小鬼子赶出我们的土地!”
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块大洋,举在空中,声音陡然低沉,却更抓人心:“我原以为……战场的炮火早已让我心硬如铁。我看着多少弟兄倒在堑壕之中,血染黄土……我甚至已经忘了该怎么流泪。”
“可当我拿着这块大洋!”他的手微微发抖,语调再次扬起,目光灼灼,“我浑身发冷又发热,血液像重新烧了起来!眼里像点着了火!我仿佛回到了前线,看见我的兵、我死去的战友!”
他高声喝问:“这是一个小女孩捐出来的!是她对抗战的心意!我们能辜负她吗?能不能?”
操场上的学员群情激昂,齐声回应:“不能!不能!”
辞公远远望着,不禁轻叹一声。他转过头,对参谋低声说道:“他不该去带兵打仗。留在后方鼓舞士气、激发人心,才是真正用对了地方。你看他,像个天生的演员。到了战场,反而是浪费了他的天赋。”
“嗯,指挥打仗他确实不在行。怕是戏演得太多,连自己都信了自己是个将军。”参谋长摇头轻笑,语气里不无讽刺。
辞公摇摇头,瞥了一眼桌上的报告,声音压低了些:“那件事……办妥了吗?”
“没有,”参谋长面色沉了下来,“那帮人连装都懒得装,见到好处就跟饿虎扑食一样。在车站就闹起来了。这回恐怕得您亲自出面调解,否则根本压不住。”
“他们就非得插这一手?也不想想,万一事情败露了,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辞公越说越气,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说好八门3.7英寸炮必须交给第十军,事先不都协调好了的吗?怎么能临时变卦?调配给别的部队?说得轻巧!这批炮本来就是他们等的,凭什么一出库就被各方盯着抢?难道有了炮,就一定能打胜仗吗?”
他越说越觉得头疼,语气中也透出一股无力感,“这军需分配的差事……真不是人干的。干了,就多半不是在干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