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二月初,吹面不寒的风在告诉大家,漫长的冬季终于过去,万物复苏,淮安的生产生活秩序在慢慢恢复。
田间地头的野菜纷纷冒芽,老百姓勒了许久的裤腰带,可以勉强解开一寸了。
城门口的排队大军,变成了众人蹲坐在城墙角下等着开城门出城,再伴着暮鼓声归家,每个人的臂弯里都挎着只竹篮,里面装着或半或满的各式野菜。
就连薛丛理,都兴致勃勃地拉着全家人于二月二出城踏青,还像模像样地想采点野菜吃,工具准备得甚是齐全,奈何却被满山遍野全是人的场景吓到了。
真真正正的人比野菜多,因争抢一株菜,时不时还能爆发小范围冲突,以至大打出手,引来保甲呵斥,哪有半点出城踏青的氛围。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不过一个时辰,薛丛理便又带着他们回来了,野菜自然是没有半根的,他又拐去集市,花两文钱买了一把充门面,李闻溪很贴心地没有嘲笑他。
最近衙门很清闲,每日例行打卡,开个晨会后,便可以安安稳稳地坐到下衙,每天两壶茶,再加一顿有荤有素的午饭,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体重飙升。
李闻溪哀怨地摸了摸肚子上的一小圈赘肉,这可真是甜蜜的负担。
今天中午不吃饭了,以后也得跟薛丛理说,暮食不能整得太丰盛,她不想年纪轻轻就发福。
当别人都往饭堂走时,她一个人来到了司狱司。
“哎呀,小九来接舅父一起去吃饭吗?”薛丛理有些惊讶,忙放下手头的活计。
相比她的清闲,司狱司最近的事还是有些多了,进了二月,算是正式出了年节,可以杀人了,他们这的两个死刑犯也要明正典刑,他前期准备工作现在就得开始做。
李闻溪摇摇头:“舅父,我想去看看顺子。”
“看他干嘛?他总也不说话。你去多少次,都没用的。”
“你了解我的,最讨厌查案子留点尾巴的,吉庆班的事,我搞不清楚,不甘心啊。”
薛丛理有些无奈,公主什么都好,就是太爱较真了,几个伶人的死活,早就无人在意,顺子承认不承认都不重要,这一批无头尸首,有一个算一个,全落在他身上了。
关在大牢里的顺子,又恢复了李闻溪初见他时的样子,安静、内敛,要不是胳膊腿都被手腕粗的镣铐铐住,任何人见到他时的第一印象,都会觉得他人畜无害。
可惜了,这么年轻,又武艺高强,当初在钟家村,以一己之力硬扛林家十个暗卫的围攻,撑了整整一柱香的时间才最终落败。
明明他可以有大好人生,乱世之中,随便投个军,建功立业指日可待,却走向了杀人的深渊。
钟叔也关在不远处,他看见李闻溪进来后,一直扒着门,直到她走近后,才笑着问:“郑佩安有好转吗?”听说他每日也不间断地向狱卒打听,只不过没有人理他。
他急于知道自己精心为郑佩安设计的大戏,有没有按照他的想法顺利地唱下去。
“托你的福,淮安卫指挥使一职,至今空悬。”郑佩安的疯病这十来天并无好转,听林泳思说,中山王已经开始物色接替人选,显然是想放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