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瘴谷遗珠(1 / 2)

江南的湿冷被彻底抛在身后。越往西南,山势便如蛰伏的巨兽脊梁般陡然拔起,变得险峻而蛮荒。空气里弥漫的不再是水乡的氤氲,而是原始森林的腐殖土味、湿滑苔藓的腥气,以及一种隐隐的、令人心悸的甜腥——那是瘴疠的预兆。

古星河行走在这片逐渐脱离人间烟火的地界。他依旧穿着那身破烂污秽的乞丐装束,但脸上的污泥被山泉洗去大半,露出底下过分苍白、颧骨高耸的轮廓。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骨骼深处传来的、令人牙酸的细微摩擦声和撕扯般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沙砾,灼烧着脆弱的肺泡。星纹贝母的药力如同杯水车薪,早已耗尽,慧觉和尚所赠的菩提静心符紧贴着心口,一丝微弱的暖流和清心之意是他对抗无边痛楚的唯一慰藉,却无法阻止生命力的持续流逝。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仅凭本能前行的伤兽。支撑他的,只有鬼谷残卷上那寥寥数语——“月见草,生于极阴绝地,瘴疠之源,灵蛇伴生,夜放清辉如月”。灵蛇谷,是唯一的生门。

前方,连绵的苍翠陡然断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斧劈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横亘于天地之间。谷口两侧是刀劈斧削般的万仞绝壁,其上覆盖着浓得化不开的、墨绿色的苔藓和湿漉漉的藤蔓,如同巨兽腐烂的皮肤。谷口向内望去,并非漆黑,而是翻滚涌动着一种粘稠、诡异、如同活物般的惨绿色雾气——腐骨瘴!雾气浓得几乎凝成液态,在谷口缓慢地流淌、盘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气。阳光被彻底隔绝在外,谷内是永恒的昏暗黄昏。

这便是灵蛇谷的入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古星河在谷口百丈外停住脚步。刺鼻的甜腥气钻入鼻腔,立刻带来一阵眩晕和恶心。他强忍着,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谷口周围的环境。谷口乱石嶙峋,奇形怪状,如同巨兽的獠牙。石缝间,顽强地生长着一些色泽妖艳、形态扭曲的植物,花瓣上流淌着粘稠的汁液。更令人心悸的是地面——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腐叶层上,散落着各种形态的森白骸骨!有粗壮的兽骨,有细小的鸟骨,甚至……还有几具扭曲的、属于人类的骷髅!骷髅的头骨空洞地望着天空,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此地的恐怖。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一丝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腐骨瘴气流动时发出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细微“嘶嘶”声。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水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这里,是生命的禁区。

古星河深吸一口气,那带着菩提木符清心气息的微凉空气稍稍压下了翻腾的恶心感。他小心翼翼地从破烂的衣襟里摸出一个小油纸包,里面是他在进山前用仅剩的铜钱换来的雄黄粉和几种气味刺鼻的驱虫草药粉末。他将这些粉末混合在一起,仔细地涂抹在裸露的皮肤、尤其是脖颈和手腕处。刺鼻辛辣的气味冲淡了甜腥瘴气,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他解下腰间一个同样破烂的水囊,里面装着的并非清水,而是味道浓烈的劣质烧刀子。他猛灌了一大口,火辣辣的酒液如同烧红的铁线滑入喉咙,带来一阵短暂的灼热和麻木,暂时压下了经脉的剧痛,也驱散了些许寒意和恐惧。

准备完毕。他最后看了一眼谷外那尚算明亮的天空,眼中再无半分留恋,只剩下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平静与决绝。古星河撕下身上一片破布,遮挡口鼻,一步踏出,身影便彻底没入那翻滚的、惨绿色的腐骨瘴气之中。

白骨。入目皆是白骨。

古星河沉重的喘息在死寂的谷口回荡,每一次吸气,肺腑深处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拄着一截粗糙的木棍——这已是他在谷口能找到的最趁手的“兵器”。脚下,层层叠叠的白骨铺成了一条扭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栈道,一直延伸进前方那片翻滚不息的墨绿色浓雾深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朽与甜腻的腥气,那是死亡与剧毒混合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几乎令人窒息。

月见草。他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这是他此刻唯一燃烧的信念。他抬脚,踩在不知属于何种巨兽的粗大胫骨上,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碎裂声。身体深处,曾经奔腾如江河的浑厚真气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筋骨被寸寸撕裂后又强行粘合般的脆弱与剧痛。曾经能开碑裂石的手,如今连一根木棍都握得指节发白,微微颤抖。

浓雾如同活物,带着粘稠的湿冷,贪婪地舔舐着他裸露的皮肤,带来一阵阵微弱的、持续不断的刺麻感。视野被压缩到极限,几步之外便模糊不清。脚下的白骨栈道在雾气中时隐时现,如同通往地狱的阶梯。死寂,绝对的死寂。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心跳和脚步碾碎枯骨的声响,在这片被诅咒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惊心。

突然,脚踝处传来一阵冰冷的滑腻感!

古星河悚然一惊,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抽身疾退,但残破的经脉根本无法支撑如此迅猛的动作。身体仅仅晃了一下,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已从下方猛地传来!

呼啦!

数条粗如儿臂、色泽暗红如干涸血迹的藤蔓破开骨堆,毒蛇般缠上了他的小腿和腰腹!那藤蔓表面覆盖着粘稠的汁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巨大的拉扯力量瞬间将他拖离地面,头下脚上地倒吊起来。视野天旋地转,墨绿色的毒雾在下方翻滚,如同噬人的深渊。藤蔓急速收缩,将他狠狠甩向旁边一株巨大、布满瘤状凸起的怪树。树上裂开一道巨大的、边缘生满锯齿状利齿的缝隙,一股腥臭的恶风从中喷出!

“鬼谷秘·残烛!”古星河在心中厉喝,那是他如今唯一能动用的微末法门,燃烧残余的生命精元换取刹那的爆发。一股微弱却凝练的气劲猛地从他双掌掌心炸开,并非攻击,而是猛烈地拍向身侧虚空!

砰!

气劲反冲,硬生生让他在空中横移了半尺!布满利齿的树口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合拢,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巨响,几缕断发飘落。古星河借着反冲的力道,身体在半空强行一扭,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白骨栈道之外浓密的、颜色妖异的灌木丛。落地时,残破的经脉传来一阵刀剜般的剧痛,他闷哼一声,喉头腥甜,强忍着没有呕出血来。回头望去,那几条暗红的藤蔓正缓缓缩回骨堆之下,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株食人怪树巨大口器边缘残留的粘液,无声诉说着方才的凶险。

他不敢停留,喘息着,挣扎爬起,拖着沉重的身体,一头扎进比白骨栈道更加幽暗、更加危机四伏的谷底丛林。

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死亡边缘。脚下的腐殖层厚而松软,散发着陈年朽木和剧毒菌类混合的怪味。巨大的蕨类植物叶片边缘流淌着紫黑色的汁液,滴落在地,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腐蚀出一个个小坑。色彩斑斓的毒蘑菇在树根旁无声绽放,形态妖异。古星河必须集中全部心神,辨认着白骨堆中偶尔露出的、前人踩踏过的痕迹,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鬼谷秘传的“龟息引”被他运转到极致,心跳被强行压至最低,全身毛孔紧闭,试图将自身的气息与生机收敛得如同死物,最大程度地避开毒瘴的侵蚀和潜伏猎食者的感知。

如果秦霜在这能明显看出来,他这是用生命的消耗来换时间,这是一场赌徒的搏命。

在生命消耗之前拿到月见草便能活,否则死。

然而,这死寂的丛林本身,就是最致命的猎手。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腐烂花香与浓烈尸臭的味道毫无征兆地飘来。古星河心头警兆狂鸣!他猛地抬头,只见前方几株巨大、叶片呈现诡异幽蓝色的怪树上,无数枯叶般的“东西”被这气味惊动,纷纷扬扬地飞了起来!

是蝶!

但那绝非人间可见的美丽生灵。它们双翼展开足有巴掌大小,翅膀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灰白色的粉末,粉末下是枯叶般的褶皱纹理。最骇人的是它们的口器,如同细长尖锐的黑色吸管,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蝶翼扇动间,那些灰白的粉末如同烟雾般洒落。

“腐骨蝶!”古星河瞳孔骤缩,这个名字带着地狱的寒意。他毫不犹豫,身体猛地向前扑倒,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如雪崩般洒落的粉末雨。几片粉末落在他的衣角上,本就破碎的衣服瞬间发出“嗤嗤”轻响,冒出青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出破洞!

嗡——!

一阵低沉密集的振翅声从另一侧骤然响起,如同无数细小的锯子在摩擦空气。一片黑云般的蝇群从腐烂的树洞中喷涌而出!这些毒蝇个头不大,但数量惊人,通体漆黑,复眼闪烁着贪婪的红光,直扑古星河裸露在外的皮肤,尤其是他因逃亡而沁出汗水的额头和脖颈!

腹背受敌!

古星河的心沉到了谷底。他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撕下早已被毒瘴腐蚀得破烂不堪的外袍,同时口中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短促厉啸:“咄!”

这是鬼谷秘术中“惊魂咒”的残篇,仅存一点震慑神魂的余威。啸声尖锐,带着一丝精神冲击的震颤,瞬间扩散!

扑来的蝇群猛地一滞,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攻势微微一乱。就是这刹那的迟滞!古星河将手中的破布猛地挥舞起来,灌注了残烛秘术最后一点爆发力,布片发出“呜呜”的破空声,狠狠扫向头顶盘旋的腐骨蝶群,同时身体蜷缩,如同滚地葫芦般撞向旁边一丛长满尖锐毒刺的荆棘!

噗噗噗!

破布扫过蝶群,带起一片灰白色的粉末烟尘。荆棘的尖刺狠狠扎进他的后背和手臂,带来钻心的刺痛和麻痹感,但至少暂时避开了毒蝇的集中扑击和蝶粉最密集的区域。他强忍着剧痛和毒刺带来的麻痹,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朝着荆棘丛深处钻去,直到后背撞上一块冰冷坚硬的岩石,才勉强停下,剧烈地喘息。汗水混合着血水,从被荆棘划破的皮肤和衣物破洞处渗出,狼狈不堪。他靠在岩石上,感觉身体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鬼谷秘术的残篇和龟息引,是他在这绝境中唯一能依仗的微弱烛火,一次次在熄灭的边缘强行续燃。

他靠在冰冷的岩石上,只喘息了短短几息。这片荆棘丛绝非久留之地,刺上的麻痹毒素正在缓慢扩散。必须离开!他咬紧牙关,试图撑起身体,目光扫过岩石底部时,猛地凝固。

那里,在厚厚的苔藓和腐烂的枝叶掩盖下,露出一小片……银白!

那抹银白纯净得不染尘埃,在周围一片污浊、剧毒的墨绿与暗褐中,如同暗夜里悄然升起的月光。三片狭长的叶子,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拱卫着一支尚未完全绽放的、纤细柔弱的花茎。

月见草!

狂喜瞬间冲上古星河的心头,几乎冲垮了他强行维持的冷静。秦霜口中的描述分毫不差!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扑过去。然而,鬼谷弟子刻入骨髓的警觉在最后一刻拉住了他。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此珍贵的灵草,怎会毫无守护地出现在这里?

他屏住呼吸,龟息引运转到极限,身体僵硬地伏在荆棘丛边缘,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株月见草周围的地面。

果然!在月见草根系附近湿润的泥土上,覆盖着一层极其细微、几乎与泥土同色的……粉末。那不是尘土,而是某种细小昆虫干燥后的鳞粉。更远处,几株颜色艳丽得刺目的妖异花朵,正对着月见草的方向微微摇曳,花蕊中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甜香。而在月见草上方的低矮树枝上,盘踞着几条通体碧绿、细如发丝的小蛇,蛇信无声吞吐,小小的三角脑袋正对着下方的灵草。

一个由剧毒植物、毒虫和毒蛇构成的死亡陷阱!任何贸然靠近的生物,都会瞬间引发连锁的致命攻击。

古星河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断裂的经脉,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汗水混合着荆棘刺伤流出的血水,沿着额角滑下,在满是污渍的脸上冲出几道狼狈的沟壑。月见草那抹纯净的银白就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却又隔着生与死的天堑。他那双洞悉天机的眼眸里,此刻似乎也只剩下这唯一的微光。

他不能死在这里!

深吸一口气,腐朽腥甜的空气灼烧着喉咙。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残存的鬼谷秘术“灵犀引”在识海中艰难运转,如同风中残烛,极力捕捉着周围环境中任何一丝可利用的“势”。风?微弱得几乎停滞。水?只有远处隐约的滴答声。毒瘴……无处不在的毒瘴!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在绝境中滋生。他缓慢地、无声地移动身体,从荆棘丛中小心地抽出一根约莫手臂长短、布满尖刺的坚韧枝条。然后,他解下腰间仅剩的一个破旧水囊——里面的水早已耗尽。他撕下一片相对完整的衣襟内衬,塞进水囊口,又从地上极其小心地刮取了一小撮混合着腐殖质和剧毒菌类孢子的泥土,塞进布团里。最后,他掏出火石,摩擦。

微弱的火星在浓重的瘴气中艰难地亮起,又熄灭。一次,两次……古星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次摩擦都牵动着全身的剧痛。终于,一缕微弱的火苗在布团上跳跃起来,引燃了里面的填充物。一股带着强烈刺激性的、混合着焦糊和剧毒气息的浓烟瞬间升腾而起!

他强忍着呛咳的冲动,用那根带刺的枝条末端,小心翼翼地将燃烧冒烟的水囊挑起,如同持着一支毒烟火炬。他屏住呼吸,龟息引催动到极致,将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手臂运起残存的所有力气,猛地一甩!

噗!

燃烧的水囊划过一道低矮的弧线,精准地砸在距离月见草陷阱几尺之外、一丛颜色最为妖艳的毒花根部!

轰!

仿佛点燃了火药桶!那毒花根部被灼烧,瞬间爆开一团更加浓郁、色彩斑斓的毒雾!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和毒烟,如同在平静的死水中投入巨石。

嘶嘶嘶!

盘踞在树枝上的碧绿小蛇受惊,猛地弹射而起,数道翠影闪电般扑向毒烟爆开的位置!与此同时,地面那层伪装成泥土的鳞粉被扰动,无数芝麻大小、通体漆黑的毒甲虫如同沸腾的黑水般涌出,疯狂涌向燃烧的水囊!更远处,被惊动的腐骨蝶群也再次腾空,灰白的粉末弥漫开来!

陷阱被彻底引爆!毒蛇、毒虫、毒花、毒蝶瞬间陷入混乱之中!那片区域被各种致命的毒雾、毒液和狂暴的小型毒物彻底淹没!

就是现在!

古星河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他不再掩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从荆棘丛中暴射而出!目标只有一个——那株在混乱毒雾边缘摇曳的月见草!

三步!两步!一步!

断裂的经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意志。他完全无视了,所有的精神、残存的力量,都凝聚在伸出的那只手上!指尖距离那冰凉的银白叶片仅有寸许!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一种无法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恐惧,毫无征兆地攫住了古星河的心脏!仿佛九天之上垂落的目光,冰冷、死寂、带着俯瞰蝼蚁的漠然。周围的空气骤然凝固,连那些混乱厮杀的小型毒物都瞬间僵直,如同被无形的冰霜冻结!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古星河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他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转动几乎僵硬的脖颈,循着那恐怖感知的来源,望向谷地更深处的方向。

浓得化不开的墨绿色瘴气,如同煮沸般剧烈地翻滚起来!一个庞大到超乎想象的阴影,缓缓在其中显现轮廓。巨大的白色鳞片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每一片都大如磨盘,边缘流转着金属般的冰冷光泽。紧接着,两颗巨大、冰冷的竖瞳穿透了浓雾,如同两轮缩小了无数倍的惨白月亮,无情地锁定了荆棘丛边那个渺小的、意图窃取灵草的身影!

那目光,不蕴含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漠然和……饥饿。

通天白蟒!

古星河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所有思维,只剩下一个源自骨髓的指令在疯狂尖啸:

逃!

他用尽残存的意志力,强行将伸向月见草的手收回,身体在巨大恐惧的驱动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猛地拧身,朝着与白蟒相反的方向,亡命狂奔!

呼——!

身后,恐怖的腥风骤然压至!如同海啸爆发,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巨大的蛇躯碾过丛林,参天古木如同脆弱的麦秆般被轻易折断、粉碎!大地在轰鸣中剧烈震颤,仿佛整个灵蛇谷都在巨蟒的愤怒下呻吟!那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在古星河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