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冬藏(1 / 2)

九月,四九城的秋风开始带着凉意。

四合院的屋顶上,第二季蔬菜到了最后的收获期。黄瓜藤已经枯黄,豆角架空空荡荡,只有墙角的南瓜还金灿灿地挂着,像一个个小灯笼。

赵晓梅指挥大家把最后的蔬菜都收了,该晒的晒,该腌的腌。

“这些干菜、咸菜,就是咱们冬天的口粮。”她说,“省着点吃,能吃到明年开春。”

没人敢浪费。饿过肚子的人,最懂得粮食的金贵。

玉米粒已经晒干,装进了各家各户的瓦罐里。虽然每户只有两三斤,但那实实在在的粮食,让人心里踏实。

应急基金在林飞的打理下,稳步增长到了七十八块钱。这在1962年的四合院,是一笔巨款。

但林飞知道,钱再多,也抵不过人心的变化。

聋老太走后,院里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

最明显的变化,是权力的重新分配。

以前聋老太在时,她是毋庸置疑的最高权威。她一句话,没人敢不听。

现在她不在了,权威真空出现了。

林飞虽然是互助小组的副组长,但资历浅,年纪轻,又是个外来者,威信不够。

易中海身体每况愈下,说话都没力气,更别说管事。

刘海中倒是想管事,但没人服他。

阎埠贵只关心账目,对管理没兴趣。

于是,院里渐渐形成了几个小圈子:

以秦淮茹为核心的女人们,主要关心孩子的吃饭、穿衣、上学。

以傻柱为核心的青壮年,主要关心干活、工分、分配。

以阎埠贵为核心的“知识分子”(其实就他一个),主要关心账目、制度、规矩。

而林飞,成了连接这几个圈子的纽带。他既要协调各方的利益,又要维持制度的运转,还要防着许大茂那样的破坏者。

很累,但必须做。

因为他答应过聋老太,要守住这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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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街道又来了通知:开展“忆苦思甜”活动,要求每家每户派代表,去郊区的“阶级教育展览馆”参观学习。

通知贴在院里,大家议论纷纷。

“又要搞活动……”

“这回是什么名堂?”

“听说要去看地主怎么压迫农民的。”

林飞召集小组开会。

“这次活动,躲不过。”他说,“我的建议是,咱们院里统一组织,统一去,统一回。路上互相照应,别出乱子。”

“谁带队?”刘海中问。

“我带队。”林飞说,“易大爷身体不好,就别去了。二大爷您也留下,照看院里。”

刘海中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去郊区要走很远的路,他年纪大,确实吃不消。

最后确定去的人有:林飞、秦淮茹、傻柱、阎埠贵(负责记账)、赵晓梅、苏秀兰,还有棒梗(作为少年代表)。

许大茂也想去,被林飞拒绝了:“你在监督改造期,这种活动不能参加。”

许大茂没敢争辩,低头回了屋。

但林飞注意到,他眼神里的怨恨,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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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那天,天没亮就出发了。

一行人步行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郊区的展览馆。

那是一个破旧的地主庄园改造的,里面陈列着各种刑具、契约、账本,还有模拟的“收租院”、“水牢”、“私刑室”。

讲解员是个年轻姑娘,声情并茂地讲述地主怎么压迫农民,怎么逼死人命。

参观的人很多,大多是附近的农民和城里的工人。听着讲解,有人愤怒,有人流泪,有人咬牙切齿。

秦淮茹看到那些刑具,想起自己小时候听父亲讲过的故事,眼圈红了。

傻柱看到那些契约,想起自己爷爷当年给地主扛活,累出一身病,最后没钱治死了,拳头攥得紧紧的。

赵晓梅和苏秀兰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虽然也同情农民,但更多的是理性思考。

阎埠贵则一直在算账——地主一年收多少租,剥削了多少剩余价值。

林飞看着这一切,心里复杂。

他知道,阶级压迫是真实存在的。但把所有的苦难都归结为“地主压迫”,未免简单化了。

这个国家经历的苦难,有更深层的原因:战乱、天灾、体制……

但这些话,他不能说。

参观结束后,是“忆苦饭”环节。

每人发一个窝头,一碗菜汤。窝头是糠麸和野菜做的,又粗又硬,难以下咽。菜汤是清水煮的野菜,没油没盐。

“这就是旧社会农民吃的饭!”讲解员说,“大家要记住,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

众人艰难地吃着,没人说话。

棒梗吃了一口窝头,皱起眉头,但没吐出来。他想起自己饿肚子的时候,比这还难吃的东西都吃过。

回程的路上,气氛沉闷。

“林叔,”棒梗忽然问,“旧社会的地主坏,那新社会就没有坏人了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

林飞想了想,说:“任何社会都有好人,也有坏人。地主里有坏的,也有不那么坏的。新社会也一样。关键是,我们要建立一种制度,让坏人做不了恶,让好人能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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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院的互助小组,就是这种制度吗?”

“算是吧。”林飞说,“虽然还不完善,但至少,它让愿意劳动的人有饭吃,让遇到困难的人有帮手。”

棒梗点点头,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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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里,已经是傍晚。

许大茂站在中院,看到他们回来,迎上来。

“林干事,参观得怎么样?”

“还行。”林飞淡淡地说。

“听说吃了忆苦饭?”许大茂嘴角有一丝讥讽,“那饭,比起咱们前几个月吃的,怎么样?”

这话很毒。

前几个月院里人饿肚子的时候,吃的就是糠麸野菜。许大茂这是在暗示:新社会的“苦”,不比旧社会好多少。

林飞冷冷地看着他:“许大茂,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许大茂耸肩,“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旧社会农民吃糠咽菜,新社会咱们也吃糠咽菜。这‘忆苦’,忆的是旧社会的苦,还是咱们自己的苦?”

“你闭嘴!”傻柱忍不住了,“许大茂,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我说错了吗?”许大茂提高声音,“大家评评理!前几个月,咱们谁没饿过肚子?谁没吃过野菜?现在倒好,跑去郊区吃‘忆苦饭’,回来还觉得自己觉悟高了。可笑不可笑?”

院里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出来看。

秦淮茹站出来:“许大茂,前几个月咱们是困难,但那是天灾,是国家困难。现在国家在好转,咱们院也在好转。你这么说,是在质疑国家政策吗?”

这话扣的帽子很大。

许大茂脸色变了:“秦淮茹,你别乱扣帽子!我就是说说实际情况!”

“实际情况是,”林飞接过话头,“前几个月咱们困难,是事实。但现在咱们有了屋顶农场,有了玉米,有了应急基金,日子在一天天好起来。这也是事实。许大茂,你只盯着过去的苦,看不见现在的希望,是什么居心?”

许大茂被问得哑口无言。

“我……我就是……”

“你就是什么?”林飞步步紧逼,“你就是见不得院里好,见不得大家团结!许大茂,我警告你,再敢散布这种言论,别怪我不客气!”

许大茂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但他眼神里的怨恨,像毒蛇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林飞知道,这个人,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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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天气转凉。

院里开始准备过冬。

赵晓梅带着大家把屋顶农场清理干净,铺上草帘子保温,准备明年开春再种。

院里的菜地也翻了一遍,施了底肥,等来年播种。

玉米粒每家每户都藏好了,那是过冬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