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发芽(1 / 2)

赵晓梅的种植计划,是从沤肥开始的。

第二天一早,她就把院里能干活的人都叫到中院,指着一堆烂菜叶、煤渣、尘土说:“这些就是宝贝。”

“宝贝?”傻柱挠头,“这不就是垃圾吗?”

“垃圾用对了地方,就是肥料。”赵晓梅蹲下身,抓起一把土,“你们看,这土太板结了,没养分,种什么都长不好。得改良。”

她指挥众人:“第一步,挖沤肥坑。不能离水井太近,也不能离菜地太远。后院墙角那片空地不错。”

几个男人拿着铁锹开始挖坑。棒梗带着几个半大孩子负责收集材料:落叶、杂草、人畜粪便(这最难搞,院里就几只鸡)、灶灰,甚至还有头发——赵晓梅说头发含氮,是好肥料。

许大茂也来了,但没动手,蹲在一边看,嘴里叼着根草茎,眼神闪烁。

“许大茂同志,”赵晓梅叫他,“你不来帮忙?”

“我……”许大茂讪笑,“我身子骨弱,干不了重活。”

赵晓梅没勉强,继续教其他人:“坑挖好了,材料一层层铺进去,每层洒点水,最后用土封严实。一个月后,就是上好的有机肥。”

“一个月?”有人失望,“这么久?”

“种地就是这样,”赵晓梅耐心解释,“急不得。等肥沤好了,正好赶上春播。”

她说完,又爬上房顶,检查屋顶农场的土质。用手捏了捏,闻了闻,眉头紧锁:“土碱化严重,得换土。”

“换土?”阎埠贵一听就急了,“上哪儿弄土去?还得往房顶上运,这得费多少工夫?”

“不换土,种什么都白搭。”赵晓梅斩钉截铁,“我知道有个地方能挖到好土——城外护城河边的河淤土,肥力足,土质松。”

“那……那得用板车拉啊。”傻柱说,“还得有通行证,不然出不了城。”

问题一个接一个。

林飞一直在旁边听着,这时开口:“通行证我去街道想办法。板车……我去借。土,得大家一起去挖。”

他环视众人:“愿意去的,算五个工分。”

重赏之下,有人动心了。

“我去!”傻柱第一个举手。

“我也去。”棒梗跟着说。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报名。最后凑了六个人,加上林飞和赵晓梅,八个。

“明天一早出发。”林飞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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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苏秀兰的“医务室”也开张了。

她在自己那间小厢房门口挂了个木牌,上面用粉笔写着“义务诊病,时间:每天下午4-6点”。第一天下午,就来了十几个人。

大部分是小毛病:咳嗽、头疼、胃疼、长疮。苏秀兰仔细检查,能给药就给点药,没有药的就给建议。

“张大妈,您这腿是风湿,得多保暖,别沾凉水。”

“李大爷,您这咳嗽是抽烟抽的,得少抽点。”

“王婶,孩子这是缺维生素,多吃点青菜——我知道没青菜,那就多晒太阳,也能补点维生素D。”

她说话温柔,耐心,很快赢得了大家的好感。

但麻烦也随之而来。

下午五点多,贾张氏来了。

她一屁股坐在苏秀兰面前,伸出胳膊:“苏大夫,你给我看看,我浑身疼,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苏秀兰给她量了血压,听了心肺,又问了症状,没发现什么大问题。

“大娘,您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营养不良,多休息,放宽心就好。”

“我没病?”贾张氏眼睛一瞪,“我难受着呢!你是不是看我没钱,不想给我治?”

“大娘,我不是这个意思……”苏秀兰解释。

“那你给我开点药!”贾张氏不依不饶,“我听说你有好药,那个什么……维生素!你给我开点!”

苏秀兰为难了。她的药本来就不多,得留着给真正需要的人。

这时,秦淮茹闻讯赶来,拉住贾张氏:“妈,您别为难苏大夫。人家是义务帮忙,没药就是没药。”

“我怎么为难她了?”贾张氏撒泼,“她不是大夫吗?大夫不看病不开药,算什么大夫?”

围观的众人窃窃私语。

苏秀兰脸涨得通红,眼眶都湿了。她刚出校门,哪见过这种阵仗。

关键时刻,聋老太拄着拐棍出现了。

她走到贾张氏面前,什么也没说,就那么看着她。

贾张氏的嗓门渐渐小了,最后嘟囔了一句:“我……我真难受……”

“难受就回屋躺着。”聋老太声音不高,但透着威严,“苏大夫是来帮咱们的,不是来受气的。你要是再闹,以后互助小组的补助,你们贾家就别想了。”

这话击中了贾张氏的要害。她现在全靠秦淮茹的工资和小组的补助活着,真要断了,日子就没法过了。

她讪讪地站起来,狠狠瞪了苏秀兰一眼,转身走了。

苏秀兰松了口气,对聋老太说:“谢谢老太太。”

聋老太摆摆手:“闺女,你记住,在这个院子里行善,得先学会自保。心善是好事,但太善了,容易被人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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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咳嗽着回了屋。

苏秀兰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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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挖土的队伍就出发了。

林飞借来的板车上放着铁锹、麻袋、绳子,还有几个干粮——玉米面饼子,每人一个。

出城比想象的顺利。林飞找街道开了证明,说是“为改善居民生活,自运改良土壤”,王主任很支持,大笔一挥就批了。

护城河边,冻土刚刚开化,踩上去软绵绵的。赵晓梅指着河滩上一片黑褐色的泥土:“就是这里!河淤土,最肥!”

众人抡起铁锹开挖。

早春的风还带着寒意,但干起活来就热了。傻柱脱了棉袄,只穿单衣,一锹下去就是一大块土。棒梗也不示弱,虽然年纪小,但力气不小。

许大茂也跟来了——林飞没想到他会来,但既然来了,也不好赶他走。他干得最慢,磨磨蹭蹭,一会儿说腰疼,一会儿说手起泡了。

赵晓梅一边干活一边讲解:“这土不能直接就用,得晒晒,杀杀菌。回去后掺上沤好的肥,三份土一份肥,拌匀了,才是好土。”

“这么麻烦……”有人嘀咕。

“种地没有不麻烦的。”赵晓梅说,“但麻烦一次,能管好几年。等土改良好了,以后每年只需追点肥就行。”

干了两个多小时,板车上堆了十几麻袋土。林飞看了看,估摸着够了,招呼大家休息,吃干粮。

众人坐在河堤上,啃着玉米饼,喝着水壶里的凉水。远处,四九城的城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护城河的水泛着粼粼波光。

“林干事,”傻柱忽然问,“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林飞看着远处:“总会好起来的。”

“我有时候做梦,”傻柱啃着饼子,声音含糊,“梦见食堂里堆满了白面馒头,随便吃。醒来一看,还是玉米面窝头。”

众人都沉默了。

棒梗小声说:“我梦见我爸了。他说他在那边不缺吃的,让我别担心。”

这话说得人心头发酸。

许大茂突然开口:“梦见有什么用?得现实点。要我说,咱们这屋顶农场要是真能种出菜来,不如……不如偷偷拿去黑市卖了,换点粮食。”

“许大茂!”林飞厉声喝止,“这话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