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春风乍起(1 / 2)

1962年,惊蛰。

四九城的春天来得迟,但终究来了。护城河的冰开始松动,柳树梢头泛起隐约的绿意,连四合院墙角背阴处的积雪,也化成了浑浊的泥水。

饥荒最严峻的时刻似乎过去了。粮店门口的队伍不再排得一眼望不到头,菜市场偶尔能见到蔫了吧唧的青菜,甚至胡同口副食店的柜台上,又摆出了凭票供应的豆腐——虽然每人每月只有可怜的二两。

但饥饿的记忆并未远去。人们的肠胃依然空荡荡的,眼神依然带着狼一样的警惕。粮本上的定量恢复了,可那种对“下一顿在哪里”的恐惧,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四合院的日子,在一种脆弱的平衡中继续。

互助小组运转了三个月,制度渐渐成了习惯。每天早上,阎埠贵依旧坐在中院记账;每周六,傻柱依旧用公共厨房给孤寡老人做一顿饭;每天晚上,娄晓娥的识字班依旧开课,学生从三个变成了七个——连许大茂的侄子都偷偷来了。

小槐花长了些肉,虽然依旧瘦弱,但至少会笑了。秦淮茹升了二级工,工资涨了三块五,她全部换成了粮票,小心翼翼地攒着。

聋老太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开春后,她的咳嗽更厉害了,有时咳得整夜睡不着。林飞私下问过医生,说是严重的慢性支气管炎,加上营养不良,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但老太太自己似乎不在意。她依旧每天早起,拄着拐棍在院里转一圈,看看台账,听听汇报,然后回屋,一待就是一整天。

她成了这个院子沉默的图腾。只要她在,某些底线就还在。

---

惊蛰后第三天,街道王主任又来了。

这次不是一个人,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姑娘,都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背着打补丁的行李卷,脸上带着城里学生特有的书卷气和不安。

“给大家介绍一下,”王主任指着两个姑娘,“这位是苏秀兰,医学院毕业的,懂医护。这位是赵晓梅,农学院的学生,懂种植。响应号召下乡支援,暂时安排到咱们院住一段时间。”

院里的人围过来,好奇地打量。

苏秀兰个子高挑,眉眼清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文文静静的。赵晓梅则矮壮些,皮肤黝黑,手掌粗糙,一看就是常干农活的样子。

“住……住哪儿啊?”易中海问出了关键问题。

四合院早就挤得满满当当,哪还有空房?

王主任显然早有准备:“后院不是有间堆杂物的厢房吗?收拾一下,让两位同志先住着。她们是来帮助咱们的,苏同志可以给大家看看病,赵同志可以指导种菜——听说你们搞了个屋顶农场?”

说到屋顶农场,傻柱来劲了:“对对对!我们自己在房顶上种菜!南瓜、白菜、地瓜叶,都长了!”

赵晓梅眼睛一亮:“能带我去看看吗?”

“现在就能去!”傻柱领着她就往后院走。

苏秀兰则留在中院,从随身药箱里拿出听诊器,对易中海说:“大爷,我听您咳嗽得厉害,要不要我给您看看?”

易中海有些局促:“这……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我是医生。”苏秀兰微笑,“正好熟悉一下情况。”

她给易中海听了肺音,又问了症状,眉头微皱:“大爷,您这是慢性支气管炎急性发作,得好好休息,最好能吃点药。”

“哪有钱买药……”易中海苦笑。

苏秀兰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我带的药也不多,这是止咳的,您先吃着。平时多喝热水,别受凉。”

易中海接过药,连声道谢。

旁边围观的众人,眼神都变了。

懂医术的医生,懂种地的专家——这在饥饿的年代,比黄金还珍贵。

许大茂站在人群外围,眼珠转得飞快。他看看苏秀兰,又看看赵晓梅,心里开始盘算。

---

后院那间杂物厢房很快收拾出来了。

其实就是个不到八平米的棚子,以前堆着破家具、烂木料,还有聋老太舍不得扔的各种瓶瓶罐罐。林飞带着傻柱、棒梗忙活了一下午,才勉强清出空间,搭了两张简易的木板床。

“条件简陋,委屈两位同志了。”林飞有些抱歉。

“已经很好了。”苏秀兰环顾四周,笑着说,“比我们学校宿舍还大点呢。”

赵晓梅则更关心屋顶农场。她放下行李就爬上房顶,看到那些用破砖砌成的菜槽、用破瓦罐做的简易滴灌系统,惊叹不已:“你们真行啊!这办法谁想的?”

傻柱挠挠头:“大家一块瞎琢磨的。”

“不是瞎琢磨,”赵晓梅认真地说,“这土槽的深度、间距、朝向,都挺科学的。就是土质太差,肥料不足,所以菜长不好。”

她从房顶下来,拍了拍手上的土,对围观的众人说:“这样,从明天开始,我教大家沤肥、改良土壤。另外,现在开春了,可以种的菜更多了。菠菜、小油菜、韭菜,都能种。”

“真能种出来?”有人怀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能。”赵晓梅斩钉截铁,“只要按我的方法,保证比现在产量高一倍。”

这话像一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高一倍!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能不用天天挖野菜根,意味着孩子的碗里能多几片菜叶,意味着……活下去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连聋老太都拄着拐棍出来了。她看着赵晓梅,点点头:“闺女,那就拜托你了。”

“老太太您放心!”赵晓梅拍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