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雪夜抉择(1 / 2)

陈叔叔的深夜来访,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娄晓娥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却在四合院表面的死寂下,暂时没有扩散开明显的涟漪。阎埠贵的刻意隐瞒和大多数人的沉睡,让这个秘密暂时局限在少数知情者(娄晓娥、阎埠贵夫妇、可能还有许大茂)之间。

然而,秘密本身就是一种能量,一种压力。尤其当这个秘密与“可能存在的救命物资”紧密相连时。

娄晓娥一夜未眠。桌上那个帆布包,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坐立不安。她既不敢打开细看,更无法将其置之不理。陈叔叔带来的,不仅仅是食物和药品,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嘱托和一份几乎要将她压垮的道德抉择。

“有余力的情况下……可以帮帮真正值得帮的人……”

小槐花那张瘦得脱了形、呼吸微弱的小脸,在她眼前挥之不去。秦淮茹绝望空洞的眼神,聋老太决绝离去的背影,还有全院人在野菜糊糊分食时那短暂却又真实存在的、带着期盼的目光……所有这些画面,与父亲“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的告诫,在她脑海中激烈交战。

拿出东西?哪怕只是一小部分奶粉和药品?那可能会救小槐花一命,至少是延缓她的死亡。但后果呢?如何解释来源?许大茂已经盯上她了,阎埠贵也看见了深夜来客。一旦拿出东西,就等于承认自己“有货”,接下来会怎样?是感激,还是无止境的索取?是成为众矢之的,还是被当成新的“金镯子”来觊觎?会不会给父亲和陈叔叔带来危险?

不拿?眼看着那个无辜的小生命在眼前消逝?聋老太已经掏空了棺材本,其他人无能为力,自己明明有能力(至少是有一点能力)却袖手旁观……这和院子里那些沉默回避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她逃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躲避某些东西,寻求一点心灵的安宁吗?如果见死不救,余生还能安宁吗?

天快亮的时候,她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折中的、充满风险却也带着一丝微弱希望的决定。

她小心地打开帆布包,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仔细清点。两包奶粉(约莫一斤一包),四盒饼干,一块手掌大小的红糖,一些常用药品,还有那件棉袄。她咬了咬牙,拿出一包奶粉,打开,小心翼翼地倒出大约三分之一到一个干净的玻璃瓶里(她之前用来喝水的小瓶子)。又从那包红糖上掰下一小块,用油纸单独包好。然后,她找出几片维生素和一瓶消炎药(儿童剂量,标签已撕掉,但陈叔叔告诉她了),也用纸包好。

做完这些,她把剩下的东西(大半包奶粉、另一整包奶粉、饼干、大部分红糖、其他药品、棉袄)重新仔细包好,塞进床底下最隐蔽的角落,用一些破旧衣物盖好。而那个装着少量奶粉、药片和红糖的小瓶子及纸包,则被她放在了枕边。

她打算,趁天色未明,大多数人还没起床的时候,偷偷将这点东西放到贾家窗台上。不留名字,不留痕迹,就像之前送红糖那次一样。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既能遵从内心一点良知,又能最大限度保护自己、不暴露来源和底牌的唯一办法。

就在她整理好东西,准备行动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明显试探意味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咚咚。

声音很轻,但在清晨的寂静中,却像鼓点一样敲在娄晓娥心上。她浑身一僵,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谁?”她强自镇定,声音却有些发颤。

“娄同志,是我,许大茂。”门外传来许大茂刻意压低、却掩不住兴奋和探究的声音,“有点急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娄晓娥脸色刷地白了。许大茂!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来?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是昨晚看到了陈叔叔?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她迅速将枕边的小瓶子和纸包塞进被子里,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后,没有开门:“许放映员,这么早,有什么事?我……我还没起床。”

“哎呀,真是对不住,打扰您休息了。”许大茂在门外搓着手,语气却更加急切,“实在是事情紧急,关于贾家孩子……我昨儿晚上想了半宿,琢磨出一个可能有点希望的路子,想跟您合计合计。您开开门,咱们细说?”

合计?娄晓娥心中冷笑。许大茂会有什么好路子?无非又是想从她这里套话或者谋算什么。她绝不能让他进门,更不能让他看到任何东西。

“许放映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孩子的事,院里大爷们和街道都在想办法,我一个外来的,能有什么主意?我身体不太舒服,就不开门了。有什么事,等天大亮了,你跟一大爷二大爷他们说吧。”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疏离,带着不容商量的拒绝。

许大茂碰了个软钉子,却不死心,眼珠一转,换了个说法:“娄同志,您别误会。我不是来麻烦您的。我是听说……听说您家里以前是做大生意的,认识的人多。我就是想问问,您看……您父亲那边,或者您认识的人里,有没有谁,可能……可能有点门路,能弄到点紧俏的药品或者营养品?价钱好商量!咱们院里可以凑!这可是救命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再次抬出了“救命”和“大家凑钱”的大旗,试图施加道德压力,同时更加露骨地试探娄晓娥的“门路”。

娄晓娥的心沉了下去。许大茂果然在打这个主意!而且如此直白!她更加坚定了不能透露分毫的决心。

“许放映员,我刚才说了,我父亲现在的情况,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什么门路。我也没什么认识的人能帮上这种忙。您还是去找别人吧。我要休息了。”她的语气冷了下来,带着明显的不悦和逐客之意。

许大茂在门外,脸色变得难看。他听出了娄晓娥语气中的坚决和戒备。软的不行,难道要来硬的?可他也忌惮,万一娄晓娥真有背景,闹僵了不好收场。而且,强行闯进去,目标太大,容易惊动全院。

他咬了咬牙,决定暂时退却,但心里那团火却烧得更旺了。这女人,心里绝对有鬼!不肯帮忙,那就是见死不救! 一个恶毒的念头开始在他心中成形:既然你不肯“共享”,那就别怪我让你也“不好过”。

“行,行,娄同志您休息。打扰了。”许大茂干笑两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娄晓娥靠在门板上,听着脚步声消失,才虚脱般地滑坐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许大茂的试探,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子,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比想象中更加危险。那个偷偷送东西的计划,也必须更加小心,甚至……可能需要重新考虑。

天色,就在这种紧张的对峙和娄晓娥内心的剧烈挣扎中,渐渐亮了起来。

新的一天,四合院依旧笼罩在绝望的阴云下。但细微的变化,已经开始发生。

最先察觉到异样的,是秦淮茹。清晨,她如往常一样,挣扎着起来,想去公用水管打点冰水,给自己和婆婆擦把脸。当她打开房门,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窗台时,整个人猛地僵住了。

窗台上,放着一个洗得干干净净、却没有任何标识的透明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大半瓶乳白色的细腻粉末。旁边还有一个用普通黄色草纸包着的小包,以及另一个用白纸包着、更小的包。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又迅速褪去,留下冰冷的战栗。她几乎是扑过去,颤抖着手拿起那个玻璃瓶,拔开塞子(是一个软木塞),一股极其淡雅、却无比真实的奶粉香气,钻入她的鼻腔。

是奶粉!真的是奶粉!

她又拿起那两个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黄色的草纸包里,是一小块深褐色、晶莹润泽的红糖。白纸包里,是几片白色的药片和一个小药瓶,药瓶上的标签被撕掉了,但瓶身上用钢笔极工整地写着简单的服用说明和剂量(针对儿童)。

没有署名,没有字条,没有任何可以追踪来源的痕迹。

眼泪瞬间模糊了秦淮茹的视线。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但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是谁?是谁在这绝境中,悄无声息地递来了这救命的希望?是聋老太?不可能,她已倾尽所有。是傻柱?他有这个心,但哪有这个能力?是易中海?刘海中?他们要有门路,早就拿出来了……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她脑海中闪过——那个总是安静地待在屋里、与院子格格不入的年轻姑娘,娄晓娥。昨天深夜,好像前院有点动静……但立刻,她又否定了自己。怎么可能?她一个成分不好的外来户,自身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