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是摔门回家的。
“哐当”一声,震得窗玻璃都嗡嗡响。
二大妈被他的动静吓一跳,从里屋出来:“老刘?你这是……”
“闭嘴!”刘海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让我静静!”
二大妈不敢说话了,小心翼翼地去倒了杯水,放在他手边。
刘海中没接。
他盯着那杯水,水面微微晃动,映出他扭曲的脸。
这张脸,方脸,浓眉,平时端着架子时很威严。但现在,只有愤怒和……迷茫。
全院的记忆都错乱了,他刘海中的记忆也错乱了。
但别人错乱的是男女关系,是风流债。
他错乱的是……权力?
不对,不只是权力。
刘海中闭上眼,努力回想晚上全院大会时,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这台词好像是我的才对!”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觉得贾张氏那些“你要负责”“孩子你得养”的台词,该是他的词?
他刘海中,七级锻工,院里二大爷,正经人!
怎么可能对哪个女人说那种话?
除非……
除非那女人是……
刘海中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一个年轻女人,挺着肚子,哭得梨花带雨。他搂着她,信誓旦旦:“你放心,我会负责!孩子生下来,我养!”
那女人抬起头——
是秦淮茹。
刘海中猛地睁开眼,心跳如鼓。
“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秦怀茹是贾东旭的媳妇,现在怀着贾家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那个画面太真实了。
真实到他能想起搂着她腰的触感——有点硌手,因为太瘦,但很软。
真实到他能想起她眼泪的温度——滚烫的,滴在他手背上。
真实到他能想起自己说“我养”时,那种豪气干云的感觉——像年轻时第一次抡起铁锤,砸出一片火星的那种痛快。
“难道……”刘海中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梦里我真跟秦淮茹有一腿?还有了孩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
一方面,道德感在尖叫:这是乱搞!这是破坏人家家庭!你刘海中是二大爷!不能干这种事!
另一方面,那种“拥有”的感觉在诱惑:在现实里,你只是个七级工,二大爷,但在梦里,你能拥有更多——一个年轻女人,一个孩子,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两种声音在脑子里打架。
刘海中捂住脑袋,痛苦地呻吟。
“老刘?”二大妈担心地走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刘海中猛地推开她,“你离我远点!”
二大妈被推得踉跄一步,愣住了。
结婚这么多年,刘海中脾气暴,爱打孩子,但从来没对她动过手。
今天这是怎么了?
刘海中看着二大妈错愕的脸,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烦躁。
这张脸,他看了大半辈子。皱纹,斑点,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老实,勤快,但……没意思。
跟梦里那个梨花带雨的秦淮茹比起来,没意思透了。
“你看什么看?”刘海中没好气地说,“做饭去!我饿了!”
二大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默默转身去了厨房。
刘海中看着她佝偻的背影,心里那股烦躁更盛了。
他走到镜子前,盯着里面的自己。
“刘海中啊刘海中,”他轻声说,“你这一辈子,图什么?”
图当官?一辈子就是个小组长,二大爷还是院里自己选的,街道都不认。
图钱?七级工工资不低,但养活一大家子,剩不下几个。
图尊重?院里人表面喊他二大爷,背地里都说他“官迷”“没脑子”。
那他还剩下什么?
就剩下这点可怜的、错乱的梦了。
在梦里,他是个“负责”的男人,有个年轻女人依赖他,有个孩子叫他爹。
在梦里,他像个真正的“一家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