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担心的,是海防城内,那位年轻首领的态度。
安南朝野早就人心惶惶,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可眼下丧师失地,而由于上次惨败,安南精锐折损大半,此刻,安南也没胆量主动出击。
升龙城伪皇宫,年轻的太后整日抱着小皇帝哭哭啼啼,一群老臣天天唉声叹气。
“能不能媾和?”
有人不由得幻想。
但也有人站出来,高声怒斥这类叛国言论。
可是,当这些人被问及能否带兵打仗时,一个个很快又蔫了下来。
……
升龙城中,也是鸡飞狗跳。
经过一年努力,袁彬、哈铭早已在安南乃至中南半岛建立起完善的情报网络。
升龙城中,便有大量间谍潜伏。
他们时不时出来搞搞破坏,今天烧个粮仓,明天往衙门里面丢个炸弹,后天当街行刺上朝的大臣,大后天做掉几个夜间巡逻的官兵……
虽然他们没袭击平民,可百姓们,特别是富商,个个人心惶惶。
一些有点小聪明的人开始往西跑,但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山民的钢刀。
还有些“聪明人”选择向南,唯朱祁镇马首是瞻的占城王早已下令军队严阵以待。
更多人则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惶惶不可终日。
可还是有些人,则想到了另一条大胆的出路。
……
夜色如墨,还剑湖面泛着幽微的粼光,将岸边树林竹林的倒影揉碎。
湖畔密林中,藏着一处不起眼的庄园,密林与高墙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一些手按腰刀的黑衣汉子悄悄潜伏在林中。
高墙之内,一座华南风格的雅致庄园静静伫立,大砗磲贝壳制作的窗户上,透出几缕摇曳的烛光。
这是小院内一处三面环水的建筑,名为春霖堂。
殿堂内,紫檀木桌上摊开一张泛黄的桑皮纸,地图上,蜿蜒的山脉与海岸线轮廓忽明忽暗。
几十位身着锦缎的商人围桌而坐,面容凝重。
“东边已经彻底糜烂。”
“往西,往南,也很难走通。”
最年长的陈延打破沉默,手指轻叩桌面,“有些贫民逃亡到长山山脉,可是,山民大举下山。”
“而在南边,占城军与官军持续激战,虽然规模不大,官军却相当艰难……”
“东面的兰芳,自不用说。”
众人陷入沉默,只有烛芯噼啪作响。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所有人顿时噤声。陈延迅速卷起地图,李琨则假意斟茶,茶壶与杯盏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靠,原来是只野猫。”
直到陈延走出房门,与守卫确认,才松了口气。
又一大商人王昀压低声音:“陈老哥,莫非我们真要困死在此地?”
“未必。”
坐在阴影中的年轻人抬头,他是沈家的独子明远,刚从暹罗归来不久。
“我知道一条古道。”
一双双眼睛同时聚焦在他身上。
“什么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