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机场大厅的冷气开得很足。
我拖着行李箱站在安检口,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间,胡教授的消息跳了出来:“省里同意试点‘城乡公益导师团’,第一批大学生志愿者下周出发。”
我看着这条消息,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却沉甸甸的。
从送外卖到如今能影响一个省的公益政策,这一路走得太难了,也太真实。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航班信息——cz3107,飞往南方某省会城市。
那座城市是“共联体”全国推广的第一站,也是我们即将面对最大挑战的地方。
我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到底能不能成?
但现在,我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
身后有人催促,我收起手机,把行李放进传送带,走向安检通道。
人群熙攘中,我忽然想起一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天我刚送完最后一单,骑着电动车在夜风中穿行,耳机里放的是肖潇然推荐的一首老歌。
雨丝斜斜地打在脸上,湿漉漉的,就像那时候的生活,看不清方向。
那时我还不知道,一个随手拍下的视频,竟然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如今,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只想着多跑几单、少被差评的外卖员了。
但我知道,真正推动这一切的,并不是流量和名气,而是那些愿意相信“普通人也能改变世界”的人。
安检通过后,我坐在候机厅的长椅上,翻开了随身带的笔记本。
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各地“共联体”联络人的联系方式、下一步试点城市的计划、还有冯社会活动家昨天发给我的演讲稿提纲。
上午十点,北京那边的论坛开始直播。
我戴上耳机,打开手机里的链接,看到冯叔正站在讲台上,神情坚定地说:
“‘共联体’不是要取代现有的治理结构,而是成为城市治理的毛细血管。只有当每一个社区都能自我运转、互助协作,我们的社会才会真正有韧性。”
现场掌声雷动,但我注意到,几位学者皱着眉头低声交谈。
随后提问环节果然来了尖锐的问题:
“冯先生,您提出的‘去中心化’理念听起来很理想,但如果缺乏统一管理和监督机制,会不会导致基层自治变成无序自治?甚至出现新的权力真空?”
这个问题一出,全场安静。
冯叔笑了笑,说:“我理解您的担忧。但我们不能因为担心混乱就拒绝变革。关键是要建立一套透明、公开、可追溯的协作机制。这不是靠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能做到的,它需要所有参与者共同维护。”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深沉:“而我相信,只要机制正确,人心向善的力量远比我们想象得强大。”
台下又响起掌声,但我心里清楚,这场关于“共联体”理念的争论,才刚刚开始。
中午一点,朱阿姨发来一段视频。
画面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挨家挨户敲门,手里端着热腾腾的饭菜。
她一边笑着和邻居打招呼,一边把饭盒递过去。
镜头扫过她背后的墙上,贴着一张纸条,写着:“邻里互助小组,每日轮值送餐”。
这是我之前在某个互助站做活动时遇到的一位受助老人,当时她因儿子车祸去世陷入抑郁,是“共联体”的心理援助组帮她重新振作起来。
没想到现在,她主动组织起了这个互助小组。
我看着视频,轻声说了句:“这才是真正的传承。”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公益,不是单向的施舍,而是点燃一盏灯,让它照亮更多人前行的路。
下午三点,飞机降落在目的地城市。
走出航站楼,阳光刺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我拿出手机,准备联系当地负责人安排接下来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