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实禀报,还是设法遮掩?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翻涌,搅得他心口发沉。
正思忖着,萱灵像是感受到了他指尖的触碰,在睡梦中轻轻哼唧了一声,像只怕冷的小猫,往他怀里又钻了钻,脸颊蹭着他的脖颈,带起一阵微痒的暖意。
孟皓清心头一软,下意识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另一只手拉起被角,仔细盖好她露在外面的肩膀,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肩头,又赶紧往上提了提锦被。
他低头,看着她唇角无意识抿起的弧度,伸手将她垂在颊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温热的耳垂,引得她在梦中又轻颤了一下。
窗外的天色依旧昏沉,天边只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
孟皓清望着那片沉寂的夜色,又低头看了看怀中安稳的萱灵,终究还是搂着她再次闭上了眼。
或许是夜还长,或许是舍不得这份难得的宁静,他想让她多睡一会儿,也想让自己再多贪恋片刻这短暂的、不用思虑烦忧的时光。
待到第一缕阳光终于穿透窗棂,斜斜地照进屋内,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斑时,孟皓清醒了第二回。
晨光漫过床榻,落在萱灵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可怀中的美人依旧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似乎还没睡醒,在梦中不满地哼唧了两声,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像在寻找更舒适的姿势。
孟皓清轻轻叹了口气,动作极轻地动了动身子,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她枕着的手臂,生怕惊醒了她。
他坐起身,披衣下床,动作迅速却不发出半点声响。
穿好衣袍后,他又走到床边,将滑落的锦被再次给萱灵盖好,掖了掖被角,确保她不会着凉。
做完这一切,他低头,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小脸蛋,那触感细腻温软,让他唇角不自觉地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带着几分无奈,又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温柔。
随后,他转身走到镜前,仔细整理好自己的衣袍和发冠,确保装束一丝不苟,才缓步走出卧房,轻手轻脚地带上门,下楼去了。
穿过寂静的回廊,孟皓清径直走向探清府的牢房。
这里与卧房的静谧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沉重的铁门后,关押着被一级看守的赵志淳——他知道,那人还在等着他。
牢房门口的探子见孟皓清来了,立刻挺直了身子,恭敬地抱拳躬身行礼,动作利落而谨慎,随后迅速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牢门,侧身让他进去。
因是一级看守,牢房外不仅有探子,更有虎卫亲自值守。
赵怀恩正守在牢门外,见孟皓清进来,连忙迎上前,压低了声音回话,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大人,您可来了。这小子不经打,才审了没几下就哭喊着受不了了,又是求饶又是叫疼,哪有半分世家公子的样子。”
孟皓清闻言,脚步未停,只是微微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猜到了。这赵公子自小养在深宅,细皮嫩肉的,哪里抗得住你那几下手段。”
他说着,目光扫过牢门内隐约可见的身影,声音里带着几分了然。
他顿了顿,脚步在牢门前停下,转头看向赵怀恩,神色严肃了几分,问道:“宫里那边,知道这事儿了吗?”
赵怀恩点头,脸上的轻松散去,多了几分凝重:“回大人,已经报上去了。陛下听了之后十分气愤,刚才传了口谕,让我们即刻将赵志淳押到宫里,由他亲自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