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摇了摇头,有些为难地说:“这个……倒是没说。师爷只交代,您回来之后,去内厅门口等着他就行。”
元申一听,也顾不上细嚼慢咽了,连忙又拿起一个馒头,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起身往内厅走去,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嚼着。
只留十三一个人在原地,收拾着石凳上的披风、水缸边的水瓢,还有桌上剩下的馒头碎屑,无奈地摇了摇头。
元申刚走到内厅门口,脚还没站稳,就听屋内传来一道沉稳平和的声音,不高不低,却穿透了门板直入耳中:“回来了?进来吧。”
他手忙脚乱地将手里剩下的半个馒头往嘴里一塞,腮帮子鼓鼓囊囊的,飞快地咀嚼了几下,又抬手胡乱掸了掸衣襟上的尘土和馒头碎屑,这才定了定神,轻轻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屋内光线略暗,正对着门的蒲团上坐着一人。
那人满头乌黑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头顶戴着一顶素色道帽,一身藏青色道袍衬得身形清瘦挺拔。
他左手轻搭在膝头,右手握着一柄雪白的拂尘,拂尘尾端的银丝随意搭在臂弯,随着元申推门时带进的穿堂风,鬓边那缕黑亮的长须微微飘摇,自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沉静气度。
这人便是归尘道长的亲传弟子陈清安,也是元申的授业恩师。
元申见状,连忙收敛起一身的狼狈,“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声音带着刚咽下饭食的含糊:“徒儿见过师父。”
陈清安抬眼瞧了他一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哟,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我记得我这徒儿,向来是散漫惯了的,整日里不是游山玩水,便是学那闲云野鹤,何曾见你这般规规矩矩行过礼?”
元申听着师父的话,想起过往种种,又念及心中急事,鼻头一酸,额头紧紧贴在冰凉的地面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青砖上洇出小小的湿痕,声音哽咽:“师父……师爷他……他老人家……”
陈清安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也沉了几分:“你师爷的事,我都知道了。不必多说,他老人家是自愿的,当初决意出山,便是为了了却这桩心事。”
他顿了顿,拂尘在臂弯轻轻一荡,目光落在元申身上,问道:“说说吧,这次回来,除了要养你这身伤,还有什么天大的事,值得你这般急吼吼地寻我?”
元申用袖口胡乱擦了擦眼泪,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盘腿坐在冰凉的青砖上,语气急促又带着几分困惑:“师父,徒儿发现,那吴砚之好像还有什么阴谋在暗中执行。
前些日子我想去探查究竟,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硬生生击退了——无论是用寻常的追踪手段,还是我们术士的‘接天机’之术,都没法靠近半分。
徒儿实在想不明白,那吴砚之明明已经死了,他到底还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有后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