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真相之刃,刺破迷雾(2 / 2)

把所有证据都带上。\"

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露出内侧绣着的\"顾\"字暗纹。

远处黄浦江的汽笛响了,悠长的尾音裹着金箔似的阳光,漫过整座被雾霭笼罩的城市。

顾承砚站在码头仓库的铁门前,江风卷着咸湿的水汽灌进领口。

苏若雪抱着牛皮纸包从黄包车上下来时,他正盯着自己掌心那道紫药水的痕迹——那是昨夜在工部局走廊,他用钢笔尖狠狠划的,此刻结痂的伤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承砚?\"苏若雪的声音裹着玉兰香飘过来,她发间的珍珠簪子在暮色里泛着微光,\"你说要把证据都带来,我连赵先生最后那封家信都收着。\"她将纸包递过去时,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掌心的伤痕,\"还疼么?\"

顾承砚的喉结动了动。

仓库里堆着顾氏新出的杭绸,靛蓝的布疋在昏黄的汽灯下像片深潭。

他打开纸包,赵德昌的银行存根、被篡改的档案复印件、还有青鸟偷拍的灰布长衫男子照片,依次摊在木箱上。\"若雪,\"他抓起存根时,纸角刮得指尖生疼,\"工部局的卷宗被改得太干净,巡捕房和特勤处早穿了连裆裤。

我们要的不只是翻案,是让他们不敢再动第二个人。\"

苏若雪俯身时,月白衫子扫过他手背。

她的手指停在那张被篡改的银行流水上,指甲盖泛着淡淡的粉:\"你是说...要让外国人掺一脚?\"

\"不是掺,是逼他们不得不掺。\"顾承砚摸出怀表,表盖内侧贴着赵德昌临死前用血写的\"三井\"二字,\"法国领事馆的博瓦先生上周还在抱怨,说工部局总拿''华人事务''当借口推案子。

你以个人名义递份''人权保护申请'',告他们政治干预司法——\"他抬头时,看见苏若雪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声音软了些,\"博瓦夫人上个月在我们绸庄订了十二匹苏绣,你提这个,他不会当废纸。\"

苏若雪的手指绞着帕子,帕角绣的并蒂莲被揉成一团。

可当她抬眼时,眼底只剩清凌凌的光:\"什么时候递?\"

\"明早九点。\"顾承砚将存根按在她手心里,\"递完去上海总会的茶会,找布朗先生、还有美国花旗银行的霍克。

你就说...说你害怕,怕哪天顾氏的账房也被人改了,怕他们连''公平''两个字都要抢走。\"

苏若雪突然笑了,帕子在指尖展开,并蒂莲又亭亭立着:\"我知道了。

就像去年你教我算成本账时说的,要让别人看见自己的损失。\"

第二天清晨,顾承砚在绸庄后厅听见跑街的阿福喊\"苏小姐回来了\"时,正对着算盘珠子发怔。

苏若雪推开门,鬓角沾着细汗,手里的鳄鱼皮手包还带着体温:\"博瓦先生签了收条,说会''慎重考虑''。\"她将手包往桌上一放,珠钗在晨光里晃,\"茶会上霍克先生问我要了三份申请复印件,布朗先生说下午让秘书来取卷宗。\"

顾承砚抓起算盘往桌上一扣,算珠噼啪乱滚。

他握住苏若雪的手腕,能摸到她脉搏跳得像擂鼓:\"你做得很好。\"

\"不止这个。\"苏若雪抽出手,从手包里摸出张烫金请柬,\"今晚六国饭店的慈善晚宴,工部局副局长夫人要主持。

我应了她的邀。\"她低头抚平请柬褶皱,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们不是爱说''上流社会不掺俗事''么?

我偏要在水晶灯下,让那些捧着香槟的先生太太们,听听''赵德昌''这三个字。\"

三日后的《申报》头版,油墨香还未散尽时,顾承砚正站在绸庄二楼的临街窗前。

报童的吆喝声穿透晨雾:\"看嘞!

赵德昌案现铁证,商会公开关键录音——\"他抓起报纸,头版右下角的照片里,苏若雪站在法国领事馆门口,手包半开,露出半张申请文件的边角。

\"顾先生!\"账房先生老陈举着电报冲进来,眼镜片上蒙着层雾,\"英国领事馆来的,说''关注此案进展,望保持商业环境公正''!

美国领事馆的电话也打到商会了,荣老板让您赶紧去——\"

顾承砚的指节抵着窗玻璃,望着街头围读报纸的人群。

有穿长衫的老学究拍着大腿骂\"黑幕\",有戴礼帽的商人捏着报纸往租界跑,连黄包车夫都凑在报摊前,脖子伸得像鹅。

他突然笑出声,笑声撞在玻璃上,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老陈,去把仓库里那批准备运去南洋的杭绸搬出来。\"他转身时,阳光正落在\"顾氏绸庄\"的鎏金招牌上,\"告诉染坊,加染十匹月白色——若雪说,这颜色衬得起''公道''二字。\"

暮色漫进绸庄时,青鸟的脚步声像片落在青石板上的叶子。

顾承砚正在整理要送商会的证据,抬头便见他站在门口,灰布短打沾着星点泥渍,手里捏着封皱巴巴的信。

\"顾先生。\"青鸟的声音压得极低,喉结动了动,\"在后巷墙根捡的,塞在个铁盒子里。\"

顾承砚接过信,信封是最普通的黄草纸,边角被雨水泡得发皱。

他展开信纸,一行小字刺痛了眼睛——是林芷兰的笔迹,他再熟悉不过。

六年前在圣约翰大学,她总爱用紫毫笔写小楷,每个\"之\"字的捺脚都要挑得尖尖的。

\"林芷兰,还活着。\"

墨迹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顾承砚的手指攥紧信纸,指节发白。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楼下收摊的吆喝,盖过了黄浦江的汽笛,盖过了所有声音。

直到青鸟轻声唤他,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到了窗前,晚风掀起信角,像只想要飞的蝶。

\"你可认出笔迹?\"他将信递过去时,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