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灵七日后,武植按风俗火化,火焰冲天而起,武松挺直了脊梁,如山岳般嘶吼道:“哥哥英灵不远,待葬了哥哥,我定只身闯上梁山,为哥哥讨回公道报仇雪恨!”
西门庆最清楚武松撕心裂肺般的痛,武植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骨肉亲人了,就像囡囡是这世上自己唯一的骨肉亲人一样,他们俩都愿意为亲人付出一切。
只是囡囡还在,而武松连仇人是谁都不清楚,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尽早找出真凶来。
怎么找?西门庆也没有头绪,他思来想去,决定从虎鞭酒入手查起。
反复盘算,只有一人曾想当众抢走虎鞭,那人便是秦风,他在府前将老虎剥皮炖肉时,秦风带着青皮前来,曾扬言要抢走虎鞭酒。
“反正得走一趟。”西门庆暗道:“秦风胆敢私吞下东平府下发的赈灾银子,背后肯定杵着一个大贪官,这事一定得查清楚!”
锁灵答应过他,铲除一个贪官,就能与囡囡相聚半炷香的时间。
无论为了女儿还是灾民,秦府,他都必须走一趟。
还有不到五天,刘唐就要当众问斩了。
武松不吃不喝不睡,夜夜守着灵堂,精神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这天夜里,西门庆带了两坛好酒,来灵堂寻武松说话。
武植临死前在武松手掌心颤巍巍点了三下,众人都认为是“梁”字的起笔,但西门庆却觉得,不一定是三点水,也许是三个短横呢?
“三个短横”就容易了,会不会是“三”字?或者“王”字,又或是“秦”字起笔?
“啊!”武松听着西门庆的分析,不住点头,一拳砸在桌上,道:“秦风,一定是这厮,我现在就去抓住这厮当面质问,若真是他,看我活活剐了他!”
说着,武松大跨步就要出门。
西门庆一把拦住武松,道:“你这般直勾勾杀上门去,无凭无据,就算真是秦风做的,他岂能当面认了此事?”
武松一梗脖子,叫道:“哥哥,那怎么办?”
西门庆道:“这事,哥哥与你走一趟,不过你一定得听话,决不能鲁莽行事。”
武松红了眼眶,道:“哥哥,只要帮我寻到真凶,我的命就是哥哥的。”
西门庆点点头,道:“什么命不命的,你哥哥不在了,我就是你亲哥哥,今夜随我一同前去,咱们演一出好戏给秦风瞧瞧。”
武松攥紧了拳头,狠狠点了点头。
入夜了,两道黑影翻上房顶,一路沿着屋脊,直奔城南赌坊而去。
赌坊中乌烟瘴气,吵闹声震天响,黑压压尽是赌徒在呼喝下注。
两道黑影压低身子,绕过赌坊大厅,直奔后宅而去。
西门庆正要跃上一处屋脊,锁灵突然在他神识中叫道:“警告,警告!”
西门庆一愣,立刻拉住武松伏下身子。
“嘻嘻!”锁灵笑道:“骗你的啦~不过右边第三个瓦片是松的哦,哈哈!”
西门庆哭笑不得。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后宅,从屋脊阴影处探出头去。
后院天井宽阔,灯火通明,屋檐下挂着三五个金丝雀儿鸟笼,一名婀娜歌姬怀抱琵琶正在唱曲儿。
七八个汉子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喝酒说笑,为首那人腆着个大肚子,正是秦风。
两道黑影裹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慢慢在屋脊阴影里匍匐下来,正是西门庆和武松。
“不要急,现在还不是下手的时候。”西门庆交代身边的武松。
武松点点头,身子压得更低。
只听怀抱琵琶的歌姬,边弹边唱道——
“什么鸟儿穿青又穿白?什么鸟儿身披着豆绿衫?
什么鸟催人把田种,什么鸟雌雄就不分开那个咿呀咳,
咿呀咳,喜鹊穿青又穿白,
金鹦哥身披着绿豆衫,布谷鸟催人把田种,
鸳鸯鸟雌雄就不分开那个咿呀咳,鸳鸯鸟雌雄就不分开那个咿呀咳……”
琵琶琴弦响动,女子也唱得动听。
酒席之上,六七个人用手打着拍子听得起劲,县衙王允押司也在其中。
秦风喝一盏酒,站起身来大笑道:“这曲子绝妙,老子听了半天,就只听到一个‘鸟’字,哈哈”。
陪席众人大笑,把那歌姬羞得满脸通红,偏又退场不得。
秦风招招手,唤来那名女子,单指挑起她的下巴,说道:“瞧你这害羞的模样,倒有些像武植那死鬼的媳妇潘氏,哈哈,她那模样腰肢想起来就让人燥热,如今这小娘子守了寡,嘿嘿……老子早晚把她当马儿骑!”
屋脊阴影里,武松肩头一晃,大手瞬间摸向身后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