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溪沉默地从贾先生的起居室出来,对着薛丛理微微摇了摇头。两人一齐看向对发生了什么事还一无所知的薛衔,后者天真地问:“可寻到先生了?”
他们走出了私塾,拦住巡街的衙役,让他们守住现场,通知林大人与贾咏的家人前来。
薛衔不是傻子,见这阵仗哪还有不明白的,他颤声问:“先生......可是出事了?”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舅父,你先带他回去吧。”薛丛理不善查案,留在此地也没什么用,虽然她还有些细节想问薛衔,但此事不急,先让孩子缓和缓和情绪。
贾咏是极得薛衔喜欢的,他每日放学回家,张口闭口都是我们先生怎样怎样,课业更是突飞猛进。
现下贾先生死了,他肯定比在场所有人都更难过。
薛丛理前脚离开,林泳思后脚就到了。
他很认真地盯着李闻溪看了会儿,这才张口:“你怎么走到哪都能碰到死人?”与李闻溪相处时间越长,他越发现了这一规律。
她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不想理顶头上司。她这是偶然好嘛,是贾先生叫他们今日前来,又不是他们主动来找人的。
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除非是早就察觉到了自己很可能有危险,又怎会愿意与官府中人多打交道呢?
贾先生身亡的现场被衙役守着,还没有其他人踏足其间,就在他们打算勘查现场时,贾咏的家人也闻讯赶来,哭声离得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的儿!我的儿啊!”这是他的老母亲肖氏,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一马当先,将一众家人甩在后面,狂奔着向后院跑来,这场面着实有些惊悚。
别说在平均年龄低的古代,哪怕是现代,70来岁的老人家也经不住如此大悲之痛,很容易出事的。
贾家其他人都是死的吗?怎么还能惊动老夫人呢?
贾咏有妻有子,连孙辈都有了,父亲在十年前病故,只留下个老母亲。他侍母至孝,时常彩衣娱亲,如果泉下有知,自己的死让母亲如此悲恸,恐怕死都不安宁。
林泳思目光落在其后跟着的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上,看其穿着打扮,应该就是贾咏的儿子了。
他脸上倒没哀戚之色,只是沉着脸不知想些什么,与祖母几乎要哭得昏过去相比,显得有些薄情。
“咏儿,咏儿啊!”老母亲想要扑进起居室,被几名衙役拦住,她到底上了年纪,体力不支,能奔跑着进私塾,全凭一口气撑着,此时脚下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后院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忙着给老太太急救,好在他们带了老太太的常用药和大夫,这才好险没再出一条人命。
“胡闹!”林泳思见老太太被抬去前院休息,低声呵斥着贾咏的儿子:“你一个人前来便是,怎么能带着老太太?出事了你就是大不孝。”
贾懋觉得自己很委屈:“当时衙役来传信时,祖母就在身边,草民拦不住她啊!”他缩了缩脖子,藏起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因是他这一代的唯一男丁,他自小被祖母与母亲一齐惯着,打小在女人堆里长大,压根不是个能顶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