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从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对着少年道谢:“多谢少侠出手相助,小的乃清河县县丞傅家的下仆,此乃傅家夫人与小公子,敢问少侠高姓大名?家居何处?他日必定登门致谢。”
那少年腼腆一笑:“举手之劳,无需挂齿。”
“于公子是举手之劳,于我等不亚于救命之恩,这位兄台就不要谦虚了。”傅睿明扶着母亲下了马车,两人双双对着少年行了揖礼:“还请兄台告知名姓,他日必报。”
“真不算什么大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都是应该的,咱是个山野粗人,不习惯你们文邹邹那一套,我走了,你们还是也快点走吧,这天头不好,要落雨,前方再有几里路,就到淮安城了。”
还没等傅睿明想再说点什么,那少年一个轻身,移出去一丈远,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他们视野之内了。
做好事不留名,他们此番出行,虽遇到些小意外,但还真是碰到好人了,唉,只可惜恩公不肯留下名姓,这茫茫人海,不知何时还能相遇啊!
那便由他日后去庙里烧香拜佛之际,替恩人求个平安吧!
傅睿明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感慨,下仆想的则更现实些,傅夫人与小公子都是养尊处优之人,平日里最大的运动量可能就是在县城里逛逛街了。
现下他们的马车车厢轱辘坏了,马儿虽然看似已经恢复平静,谁知道一会儿还会不会再发疯,肯定是不敢再用了,他们三人要如何徒步这么远,走进淮安城去?
唉,早知道就不听小公子的了,玩什么轻装简行,能不带的都不带,现在怎么办?
傅夫人自然也想到这个问题,她果断做了决定:“带着银钱和食水,其余东西都不要了,咱们快走吧。”
天边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光,巳时的光景,看起来像暮鼓时分,这大雨恐怕来势汹汹,往前走一走,还可能寻到打尖住店的落脚点,再在此地等下去,也不会凭空变出间客栈来。
她着实高估了自己的体能,在走出两里路后,她的脚很痛,呼吸急促,几乎用尽了气力。
就在此时,压抑了许久的大雨终于降了下来,又密又急的大雨一点也没有江南初春季节应有的温柔,对着他们劈头盖脸地浇着。
天地之间,除了雨,什么也看不到。
他们只有一把油纸伞,除了傅夫人的头,三人谁也没逃过雨水的洗礼,泥泞的道路极难行,每抬一次脚都得用尽全身的力气。
最糟糕的是,他们三人都冷得要命,落在身上的水份迅速带走了身体里的热量,令人忍不住打着冷颤。
再寻不到地方落脚,他们肯定会得风寒的,这可是要命的病!
怎么办?怎么办?傅睿明望着疲惫的母亲,瞅瞅目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处境,这些都让出行经验不足的小小少年不知所措。
他十分后悔,为何不让父亲相送,为何不多带些人手,多赶两驾马车,非得逞能。
就在他们绝望之际,雨幕的尽头,缓缓驶来一辆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