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毒死郑继业,周氏觉得有些可惜,但转念一想,老的没了,一个小崽子还不是任她搓圆捏扁,便假惺惺叫来村里人,一脸悲伤地操办丧事。
郑本一开始是不信一个陌生人会随意毒杀别人的,吃饱了撑的么?但郑继业说得有鼻子有眼,其他村里人还在一旁说酸话,中心思想就是,郑本一家准备吃绝户,才几天,就把原来身子挺硬朗的郑谢氏照顾死了,说不定啊,哪有陌生人毒杀,根本就是他们自己干的!
周氏躲在人群里拼命冲郑本使眼色,奈何夫妻间该有的默契他们一直没培养出来。
既然村里人不信,以为是他下手弄死了郑谢氏,那他就把凶手抓来,让大家都看看,也给自己洗清冤屈。
兜兜转转,居然把周氏装进去了,这死女人还哭哭啼啼说,都是他指使的。他啥时候指使她杀人了?不早就商量好了,要慢慢来,不着痕迹地让郑谢氏的病拖成不治吗?
她怎么连这么几天都等不得了呢?
而且他一个成年的大男人,居然被个九岁的娃娃给耍了。
郑本一脸阴沉地盯着郑继业,第一次没把他当个无知的孩子看,对方也抬起头,四目相对时,郑继业嘴角扯出个笑。
他可以肯定,正是这个孩子,将人心拿捏得如此到位,利用了他爱出风头,喜欢证明自己的性格特点,一步步将他逼上绝路的!
卑幼犯尊长,是要罪加一等的,他与周氏,一个也逃不掉。
好小子!
一桩闹剧般的毒杀案,最终以一对蛇蝎夫妇被袁保长绑走结束,郑继业站在自家门口,太阳照在身上,拖下道长长的影子。
看看天色,已近黄昏,他们今天看来是进不得徐州府城,只能就近寻地方栖身,明日再赶路了。
“两位大人,如若不嫌弃,便在舍下将就一晚吧。”郑继业指了指空着的两处厢房:“院内哪怕办着丧礼,也比旁人家宽敞些。”
他已经接手操办阿婆葬礼事宜,村里其他人都不敢来帮忙,小小年纪心思深沉,保住了家业,还顺手将恶毒婶娘送进大牢,这一手玩得漂亮,却也让村里其他亲戚敬而远之。
他们都长了记性,知这个九岁的娃娃不好欺负。
郑继业打算明日去附近的镇甸请专门主持白事的知宾来。
李闻溪对生老病死倒没什么忌讳,便顺势答应下来。
简单用了些晚饭,不是郑继业有意怠慢,家中的粮食几乎都被郑本搬空了,有好心的亲戚送来碎米,薛丛理煮了粥,挑了咸菜,李闻溪从车上又拿了盒点心,几人凑合用了些。
郑继业看着点心,眼泪落在了粥碗里,无声地哭泣着。
谢氏是替他死的,往后余生,他可能都迈不过这道坎。
哒哒哒的叩门声响起时,郑继业愣了许久,才起身开门。天已经黑透了,谁会在这时候来他们家呢?
“侄孙儿,不知两位大人可睡下了?老身有一事,想要报官,侄孙儿帮我通报一声,可好?”门外站着的不知是谁,听起来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