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尔尼威，图书馆顶层。

绕过那一排排堆满书的书架，在正对着入口那扇双开大门方向的最深处，灿烂明媚的阳光透过那道巨大的落地窗，肆意将那些绚丽的金芒泼洒向在落地窗前站得笔直挺拔的老人的肩上。

老人没再像以往那样穿着那身洗得发黄的旧白袍，他换了身崭新的浅蓝正装，排扣边和袖口处都纹着海浪般的白边。往日显得有些纷乱的银白长发和白须虽然没有扎起，但也梳理得齐整，那双不似老人的明亮有神的湛蓝色眼瞳前甚至架起了副银边眼镜。

看着他脸上挂着的温和微笑，迎面走来的许星彦在稍稍愣神之余，都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一声真是好一位风度翩翩的老绅士。

实话实说，比奥古斯塔斯那副装模作样的绅士派头要强上太多，自然太多。

这么啧啧称奇着，以至于当许星彦走到老人对面的时候都还没能彻底回过神，直接脱口而出地问出了句在他说完后立即扶额的问题。

“原来您那所谓亟需处理的有趣意外是指发现了某位让您心动的美丽贵妇人？说是信号不良需要收回投影，只是因为您准备去提起精神地全神贯注攻陷人家？”

正微敞开双臂扬起胳膊像是在隔空拥抱地欢迎来客的老人闻言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呼啸的寒风裹挟点点冰霜从窗外掠过，老人似是感到有点惊讶地将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许，目光在因为尴尬而不由得低下头单手扶额、挡住半张脸的许星彦的身上停留片刻后，摇摇头轻轻笑出了声。

“很有意思的想法。”

他说，冲着许星彦眨了眨眼，“不过，虽然我很想念莫莉西里提斯海岸边人鱼小姐优雅曼妙的身姿，还有幻想乡沐黎卡森林里娇媚迷人的狐娘那毛绒绒尾巴上的温暖，但很可惜，我这次有正事要办，没时间与温婉端庄的俏丽佳人在皎洁的月色下，来上一场美丽的邂逅。”

许星彦将手从脸上放下来，抬起头望向面前老人，同时抽动着眼角尽可能不让自己显露出古怪神情，嘴唇稍微嚅嗫两下，好不容易才把涌到嘴边的话给重新咽回去——

「合着听这意思......您以前真这么干过的啊？呸，衣冠禽兽，斯文败......咳咳！」

老人身前的长桌在阳光下泛着老木头所独有的油润色泽，他将左手轻轻按回被照得有些泛暖的桌面，湛蓝明亮的眼睛隔着桌案和镜片静静打量着对面的许星彦。

大概是看出了他心里面在嘀咕些什么，老人微笑着自顾自在桌案后坐下，把翻开的那本书拿起放在一边，然后从抽屉里抽出来一张信封和信纸。

“可是话说回来......”

他语气轻快地接上了先前的话头，“我想自己还是很乐意将这么有趣的想法分享给朋友听听的——那位在此次与我短暂同行的旅伴是一位脾气温和且优雅的老先生，虽说偶尔会显得有些古板......但我认为你的这个想法一定能逗他一笑。”

不需要用手去触摸，许星彦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此刻面部肌肉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