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拍,点;二拍,停;短,点;短,点;回,停。
孩子的手抖了一下,算签;老人的鼻音长了一丝,算签;拾荒者的灯声不正点,算签。
错与慢被允许,在被记录。
边界审计同盟在一旁用灰笔给“条款陷阱”做标:
——让位范围不得越出“按钮后端”;
——任何“健康监测”的“读”不得夹带“写”,违规等同越权;
——公约四句在宪签模式下成为不可改集,任何席位无权删改。
“签署完毕。”见证者合上灰页。
“审计链同步——完成。”守卫核给出盖戳。
“民意在场——完成。”小钟最后一声叮。
Σ-锁后端的 tee 与 rcp 同时亮起一束极细的光,像两扇门在等高处对视,然后互相点头。
“权限指针”从“守卫核:true”缓缓滚动至“Σ-锁:true”,状态栏出现一行极短的字:
【关停权·临时让渡 生效】
白权杖的杖尾在空中轻轻一转,像把尺度从“神明的手”移到“多只人手”所握的关节上。
没有掌声。只有呼吸。
“联签委员会,履责。”守卫核收束光层,退至壶口白线之外。它不是离开,它是守界。
林战把手按在准星上,声如石:“我等执‘法’而行,不以胜负为名。”
“全体归位。”伊娃播报节拍,“短—短—回。”
雷枭将四根“反涡桩”再向内收半寸,不穿心;
苏离回到年轮谱,将“夜”稳在“低潮—静坐”的腰线,医疗舱的门依旧开着,随时接人;
巴克合上工具箱的扣,机械耳贴在超导回路上,听“冷”;
小五把分片负载退到宪签基线,只留下“看—回—延”的三件事。
权力切换,生效。
第三层壶口的白线不再颤。
这一刻,时间像被一枚极薄的玉片轻轻按住。
安全的本能,是“把按钮交给不会累的手”;
人类的自决,是“把按钮交给会错、会慢、却愿意为每一笔负责的手”。
守卫没有再说一句。它以退后一步的方式,把这一场“宪政瞬间”留给人去完成。
灯、毯、钟、灰书、金叶印——这些来自不同营地、不同遭遇的生活器具,在Σ-锁的背后排成一条短短的影。
影不高,却沉。
“条款复核,快排。”边界审计同盟开启校勘页。
a. “限时窗口”以源点时钟计,不与外域时差对齐;
b. 守卫保留“界限判定”与“通道分隔”之生杀权,任何“越权触碰”视为“单心锁”尝试;
c. Σ-锁若在任意一拍内无法聚齐“三签”,按钮自动空拍,不得以“效率”为名代签;
d. 群体钥“绿窗”若跌破阈值三拍,Σ-锁进入“冷闩”,守卫可先行“软熄”;
e. 见证者三人若一致提出“中止建议”,Σ-锁需在一拍内做出“继续\/中止”之可审计选择。
“完毕。”灰页合拢。
“账本三签校对一致。”小五落印。
“民意确认。”小钟叮。
倒计时:00:00:05。
时间仍在压,但不再把人推着走;我们把时间握在拍子里。
就在Σ-锁切换的印还留着余温时,风从远处回头。
“执火者。”那道由祷文几何构成的影像再次浮上天幕,像从井口里抬出的黑水,“你拿了关停权,你就拿了赦免的刀。
你说不以死换路——刀在你手里,不在我的祷里。
你说不设单心锁——锁在你心里,不在我的经里。
你把‘众声’按在‘法’下面,你给他们一个美丽的名字:联签。
联签,只是更慢的单心。”
它的每一个字,都尝试滑进已被我们缝稳的噪声墙,去挑一根线,去拉一处边。
“伊娃。”林战不看影像,只唤一声。
“——嘀。”伊娃的弦横过来,节拍口令先于语言落下:
短—短—回。
齐在“祷文”之前落地。
守卫的冷白抬起一指,把影像隔在条款之外,命它只能在“只读沙盒”里自听回声。
先知笑了,笑得极薄:“宪政瞬间……很好。
我们看看,瞬间之后,你们用什么去活完三小时。”
影像退入白。
第七环外缘的温升齿仍在“牙”下,涡心被四瓣“靠”住,回春覆盖缓缓推高。
Σ-锁背后的那一排生活器具——灯、毯、钟、灰书、金叶——在白线上投下一条更稳的影。
倒计时:00:00:04。
“联签委员会,”林战低声,“履责。”
“短—短—回。”伊娃。
风收窄成一枚极细的针。
针眼里,只有一条能够被审计、能够被回滚、能够被人名书写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