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胸口,一道狰狞的星痕正在不断溃烂,丝丝缕缕的星斗之力如同跗骨之蛆,疯狂破坏着他的生机。
这正是他强行穿越周天星斗大阵封锁时,所付出的惨重代价!
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目光死死锁定在赵轩那支笔尖火芽摇曳的断笔上,嘴角咧开一个混杂着鲜血与狂傲的笑容。
“小子!你敢写‘焚’,老道我就敢送你一字——‘劫’!”
话音未落,玄真子竟是狂吼一声,一掌悍然拍在自己的心口!
“噗——!”
伴随着血肉闷响,一团漆黑如墨、其中却有金色雷光跳动的火焰核心,被他硬生生从心脉中逼了出来!
“去!”
那火核,正是他苦修数千年,历经九次天劫而不灭,方才凝练出的“本源劫火”!
此火一出,玄真子的气息瞬间萎靡下去,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
火核化作一道流光,精准无误地落入赵轩断笔顶端的那枚火芽之中。
滋啦!
命火与劫火,两股至极的火焰力量,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在一瞬间完美交融!
只见那三片半的火叶边缘,瞬间泛起了一圈细密而威严的金色雷光纹路,一股焚尽万物、审判因果的恐怖气息,轰然散开!
玄真子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却带着快意的笑容:“此火……可焚因果……若你再写一字……给老子……写个狠的!”
赵轩手中断笔一沉,一股前所未有的厚重与锋锐之感传遍全身。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支笔,此刻已然脱胎换骨!
他缓缓闭上双眼,不再去看上方的帝俊,而是借着那尚未完全消散的钟声余韵,将自己的神念无限延伸,探入这片彼岸残墟的大地深处。
山河为纸,地脉为墨!
神念穿过层层岩土,果然,在地底万丈之下,他“看”到了一条早已被遗忘的远古雷脉!
那雷脉粗壮如龙,却早已死寂,其上布满了岁月的尘埃,正是洪荒初年,雷泽崩塌时遗落在此的一道本源碎片!
赵轩心念一动,山河社稷笔的断口处,那融合了劫火的笔锋轻轻一引。
这一笔,无光、无焰、无声、无息!
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命火,顺着他的意念,如同一条灵蛇,悄无声息地游走到地底深处,在那死寂的雷脉核心节点之上,悄然勾勒出了一个“雷”字的虚形!
此字无形,却引动了那沉睡了亿万年的雷脉,发出了第一声微不可察的、源自本源的震颤。
“帝俊,你以为我力竭于天,却不知……”赵轩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真正的笔锋,从来都不在天上。”
星渊之上,帝俊的金瞳冷漠地扫过下方战场。
他看见了化作血雾、残魂即将熄灭的红云,也看见了重伤垂死、气息衰败的玄真子。
“蝼蚁扑火,不过是为这场闹剧,徒增几分笑料罢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抬手一招,那遮天蔽日的半幅周天星斗幡,竟开始快速收缩,化作一道缠绕着血色星光的长旗,卷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本皇,不再与你们浪费星力。待我以妖皇真身,亲手踏平此墟,捏碎尔等每一寸骨头!”
说罢,他周身星焰暴涨,三足金乌的真身神威盖世,正欲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金光,发动最后的致命一击。
忽然,他手臂上缠绕的星幡微微一滞。
帝俊眉头微皱,神念扫过,发现在星幡之上,那些方才被赵轩“焚”字烧断的星链断口处,竟不知何时,渗入了一丝丝极度细微、若有若无的雷气!
这雷气极为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却带着一种腐蚀万物的霸道气息,正悄然无声地侵蚀着幡面上的灵纹。
“哼,雕虫小技。”帝俊并未深究,只当是玄真子那劫火的余威。
在他看来,这点微末的力量,与他妖皇真身相比,连尘埃都算不上。
他已然收幡,自认万无一失。
而下方,赵轩拄着那支笔锋闪烁着雷光的断笔,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掠过地底深处那已经开始“苏醒”的雷脉,最后落在了帝俊那不可一世的脸上。
他唇角微扬,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你收幡,是想避开我笔锋之雷……可惜,太晚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握笔的右手猛然发力,笔锋向着脚下的大地,重重一点!
那一声,仿佛不是点在地上,而是敲响了洪荒世界最古老的一口警钟!
这一笔,引动的将不仅仅是地底的雷霆,更是一股足以贯穿时空,唤醒沉睡战魂的道鸣!
而在那遥远得无法计量的时空彼岸,人间界,一处早已在战火中化作焦土的古都废墟之上,一柄沉寂了千年的古刀,刀身毫无征兆地微颤了一下,映出一道盘坐于枯井旁的落拓身影。
那身影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燃起的,是与这跨越时空而来的雷音遥相呼应的……不屈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