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镇北关魏禾(2 / 2)

在他看来,不过是皇帝派来镀金的筑基期权贵子弟,仗着身份,胡作非为罢了。

他这次来,名为巡查,实则就是来摘桃子的。

这么大一批军械物资,足以让他手下的兵马,鸟枪换炮。

周九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魏都尉!君上乃是陛下亲封的督战使,有先斩后奏之权!你敢如此无礼?”

“先斩后奏?”

魏禾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那是对敌人用的!在镇北军的地盘,一切,都得听大将军的!”

“少废话!本将数到三,若再不听号令,休怪本将不客气了!”

他身上金丹期的气势,轰然爆发,如同山岳一般,朝着三艘云舟,狠狠压了过来。

他身后的十几名镇北军修士,也都拔出了兵刃,虎视眈眈。

云舟上的监察司密探,一个个如临大敌,法力运转都变得滞涩。

然而,洪玄却从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直到魏禾那股庞大的威压,即将笼罩云舟的瞬间。

魏禾的金丹领域悍然张开,一股铁血煞气混杂着庚金之锐,化作无形的战场,朝着云舟碾压而来!

空气中仿佛响起了万军冲阵的怒吼,连云层都被染上了一层肃杀的铁锈色。

可就在这片领域即将触碰到洪玄衣角的刹那,一片更加深沉、死寂的灰色,从洪玄身周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霸道绝伦的威压,只有一种万物凋零、走向终结的绝对寂静。

魏禾的铁血领域,在接触到那片灰色的瞬间,就像烧红的烙铁浸入了死水。所有锐利与杀伐之气,竟被一种更高层次的法则所腐朽,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寸寸崩解,化为虚无。

魏禾引以为傲的金丹威压,竟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挡了下来,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魏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骇然地看向船头那个气定神闲的年轻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你……你也是金丹?”

这不是什么筑基圆满的权贵子弟,这是一个与自己同阶的强者!

洪玄这才缓缓放下茶杯,站起身,那股与魏禾分庭抗礼的气势也随之收敛。他缓步走到船头,淡然一笑:“侥幸突破不久。”

魏禾愣了片刻,随即脸上倨傲的神情尽去,化作一阵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好!好啊!想不到京城来的督战使,竟是与我等一样的同道中人!是魏某有眼不识泰山了!”

他收起威压,对着洪玄抱拳行了一礼,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镇北军都尉魏禾,见过洪道友!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魏都尉客气了。”洪玄也抱拳还礼,“同为朝廷效力,一场误会而已。”

“说得对!不打不相识嘛!”

魏禾豪迈地一挥手,“洪道友深入敌后,夺下天剑宗的军械库,此等胆魄与实力,魏某佩服!这批物资,理应归道友所有,大将军那边,我自会去分说!”

魏禾脸上的热情,仿佛能融化北境的万年寒冰。

他大步流星地从剑光上落下,稳稳地站在洪玄的云舟甲板上,身后的十几名镇北军修士也收了兵刃,跟着落下,只是神情依旧带着几分警惕与审视。

“洪道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魏禾的目光在洪玄身上打量,再无之前的轻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阶修士之间的郑重。

“我等终日在这北境厮杀,消息闭塞,竟不知朝中出了道友这般人物,先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洪玄神色淡然,仿佛刚才那场一触即发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魏都尉言重了。”

“北境苦寒,将士们为国戍边,劳苦功高,有些火气也是人之常情。”

他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既给了对方面子,也点明了自己并不追究。

魏禾听得心中舒坦,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

他本就是个直来直去的军中汉子,强者为尊的道理,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既然对方是金丹,那便不是他能随意拿捏的京城少爷,而是能与他平起平坐的“道友”。

“洪道友快人快语,我喜欢。

”魏禾一拍大腿。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随我到前方的营地一叙,也让我尽一番地主之谊,为道友接风洗尘。”

洪玄瞥了一眼魏禾,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气息彪悍的镇北军修士。

这些人身上的铁血煞气,远比京城禁军要浓郁得多,显然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他点了点头。

“也好,本使初来乍到,正想向魏都尉请教一番北境的战局。”

“好说,好说。

”魏禾大喜,立刻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道友,请。”

两方人马合兵一处,十几道剑光护卫着三艘云舟,浩浩荡荡地朝着镇北军的营地方向飞去。

云舟之上,周九和一众监察司密探都松了一口气,看向洪玄的背影,敬畏之情更深。

一场足以引发生死搏杀的冲突,就这么被君上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这就是实力。

在修仙界,金丹期,便是一道真正的分水岭。

洪玄站在船头,与魏禾并肩而立,看似在闲聊着北境的风土人情,神念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镇北军都尉。

魏禾此人,金丹初期的修为,根基扎实,法力中带着一股浓烈的庚金之气与沙场煞气,显然是久经战阵的实战派。

这样的人,倨傲是表象,骨子里最是现实。

只要你比他强,或者与他有同等的价值,他就能立刻放下身段,与你称兄道弟。

“洪道友,你这次劫了天剑宗的军械库,可是捅了个大篓子啊。

”魏禾看似随意地开口。

“不过,捅得好!”

他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

“这帮宗门崽子,平日里眼高于顶,不听号令,仗着自己是修士,根本不把我等军人放在眼里。”

“这次你端了他们的老窝,狠狠打了他们的脸,也算是为我们镇北军出了一口恶气。”

洪玄眉毛微挑。

“哦?听魏都尉的意思,镇北军与三大宗门之间,似乎并非铁板一块?”

魏禾冷哼一声。

“铁板一块?他们也配!”

“若非陛下有旨,我镇北军早就想将这帮乌合之众给赶出北境了。”

“他们名为协助我军作战,实则各自为战,抢功冒进,为了些许战利品,时常破坏大将军的全盘部署,害我军折损了不少好手。”

魏禾的言语中,充满了对三大宗门的不满与怨气。

这倒是让洪玄有些意外。

在京城得到的情报,只说北境战事吃紧,镇北军与三大宗门联手抗敌,却从未提及双方内部竟有如此大的矛盾。

看来,何川那句“败得慢一点,死得有价值一点”,背后隐藏的信息,远比字面上要多。

“大将军对此,就没什么应对之法吗?”洪玄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魏禾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大将军能有什么办法?三大宗门,同气连枝,背后又有太上长老团撑腰,真要撕破脸,吃亏的还是我们。”

“更何况……”

魏禾说到这里,忽然停住,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

洪玄心领神会,知道接下来的话,不适合在这里说。

很快,前方出现了一座连绵的军营。

军营建立在一处巨大的山谷之中,背靠天险,旌旗林立,煞气冲天。

无数身穿铠甲的士兵正在操练,喊杀声震天动地。

与京城那些养尊处优的禁军不同,这里的每一个士兵,身上都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气息。

这就是大衍王朝最精锐的边军,镇北军。

云舟缓缓降落在营地中央的校场上,立刻引来了无数士兵的注视。

当他们看到魏禾都尉,竟对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人如此客气时,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魏禾直接领着洪玄,穿过重重守卫,来到了一座颇为气派的营帐前。

“洪道友,请。”

进入营帐,魏禾屏退了左右,亲自为洪玄倒上了一杯军中特有的烈酒。

酒香辛辣,入喉如火。

“洪道友,实不相瞒,如今北境的局势,比京城里那些大人们想象的,要凶险百倍。

”魏禾放下酒杯,面色凝重。

“三大宗门,根本就不是来帮我们的。”

“他们,是来送我们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