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伊目光微敛,神情幽幽,低叹了一声:
“这孩子……怎么还偷偷摸摸地,不走正门。是怕见我么?”
萧蓝朵听不懂母亲语气中的黯然与复杂情绪,她更在意另一件事。她咬着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娘……我总觉得,阿姊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水伊一愣,转头望向她:“嗯?”
“就……她今天跟我说话的时候,语气怪怪的……”蓝朵攥紧了手中的药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像是在……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呸呸呸!”水伊立刻打断她,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这丫头怎么胡说八道,咒你姐姐呢?”
“不是这个意思;”蓝朵急了,语速也快了几分,“我说不上来……就是那种感觉……她今天突然安排我和青阳的婚事,说得那么平静,那么自然,就像……像是在把所有人都安顿妥当,好让她一个人去扛剩下的事。”
她越说越急,声音里带了点儿颤:“娘,你说,是不是她真的……打算做什么很危险的事?”
水伊沉默了片刻,眉心缓缓皱起:“你阿耶……知道么?”
萧蓝朵低下头,摇了摇:
“我也不知道,阿耶知不知道……可我总觉得,阿姊是早就计划好的……她今天的样子,和平时……不一样。”
风吹得灯花微晃,水伊抬起头望向远方,目光深处似也浮起隐隐不安。她没有再多说,只是伸手轻轻将女儿搂进怀里。
……
萧钰踏出了兰朵儿的小院,天色微暗,廊下灯笼亮起,春风吹动帘角,香气袅袅。
走在长廊下,脚步不紧不慢,神情平静。忽听身后一声慵懒的轻笑:
“啧,晓晓行事越来越像一家之主了。”
她回头,白衍初倚着廊柱而立,身影半隐在阴影中,一双眼黑白分明,亮得像能看穿人心。
他缓步走近,手里把玩着不知从哪顺来的稻草:
“你刚才那番话,若被你阿耶听了去,怕不是要欣慰得热泪盈眶。”
萧钰望了他一眼,语气懒懒:“你又偷听。”
白衍初耸耸肩,一脸无辜:“路过而已。风太响,全让风听去了。”
她嗤笑一声,抬步欲走。
他却慢悠悠地跟上,一边踱步,一边似笑非笑地开口:
“不过说真的……你是真心为朵儿好,还是另有打算?”
萧钰没有回应。
白衍初也不急,继续道:
“怎么听都不像是撮合亲事,更像是在给这一家人找退路。老父亲退隐江湖,妹妹嫁作他人妇;妹夫回头再找个由头调离云梦楼,往后……谁知道会不会哪日折在风雨中。”
他语气虽轻,却字字入骨,一语道破她筹谋深处的狠与冷。
萧钰脚步一顿,沉默半晌,才轻声道:
“是啊,我确实是在替他们留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