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张了张嘴,没能立刻说出话。
四下无声。
可白衍初分明能感到,柱子后那点衣角,那人像是被钉在那里。
他偏头一笑:“你不说,就是给他留了希望。”
萧钰眼神瞬间冷了,沉声微恼:
“白衍初,你上来就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说一句‘弟弟’,你便认为我别有用心。你若真信我,何必拆穿?”
“我误会?!到底是谁误会?”白衍初一字一顿,“我不拆穿,陆叁他便听不懂!”
这话掷地有声,像是击在了屋中那堵沉默的墙上,也砸在了某人心上。
柱后的陆叁一动不动,可心里早已炸裂开来。
“姐姐”、亲情、还有……她说“只有我了”。原来他对她所有炽热的靠近,在她口中,是一份“责任”。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柱后沉默了许久,终于,一道极轻的脚步声踩进了雨水里。
他转身逃似的离去。
步伐轻,却极快,仿佛怕被谁听出情绪。那一袭衣角,在廊柱间一闪而没。
人影彻底消失在夜雨中,白衍初这才将将松了口气。
上前一步,伸手揽住萧钰的腰,将她拉近了些,弓着身子在她耳畔低声道:
“人走了。”
那语气温柔得像是落地的雨声,带着一点心疼,一点缓和的意味。
萧钰没有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哑。眼眶微红,指尖紧紧拢住袖中的酒壶,像要借那点残存的温度压下内心的情绪。
她低声道:“谢谢你……”
白衍初轻哼一声,作势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故意带点戏谑:“跟我还说什么客气话?”
萧钰低低笑了一声,却带着点酸意。
白衍初却收起了笑,低头看她的眼睛,语气缓缓收敛,低沉而认真:
“下次别心软。你能替他照顾谁的空缺,可他未必愿意做那缺口。亲情这东西,一旦被错认了方向,只会让人越陷越深。”
“那总不能说,他杀父仇人,是他同母异父的姐姐吧……那也太悲了。”
萧钰看了他一眼,低声念叨。仰头又要喝上一口,却被对方霸道地夺走,藏于身后。
白衍初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无声地叹了口气,低声细语的哄着:
“出去逛了一整天,累不累?身上的巫毒,扰得经脉还疼么?”
萧钰不语,摇了摇头。
雨滴滴答答地落着,打湿了檐角,也模糊了她眼中的光。
可这一刻,她靠在白衍初怀中,像是终于卸下了一点平日里的伪装。
而在另一头,雨幕中,陆叁的脚步越走越快。
他脸色苍白,指节紧握,几乎攥得掌心渗血。那句“姐姐”,那支簪子,那句“他只有我了”……像钉子一样,将他钉在风口雨声之中。
他恨自己听了这场对话,也恨自己听懂了每一个字。
他明白自己失去的,不只是那层尚未捅破的暧昧……
还有她眼中,从未给过他的那一寸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