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战前准备(2 / 2)

“没有或许,晓晓。再自欺下去,就是欲盖弥彰。这个局里,能走到这一步,能操控刘夙的……只会是他。没别人了。”

他语气不重,但那一声“没别人了”,像在断案,不容置喙。

封崎依旧皱着眉,站在案前踱了两步,眼中满是忧色:

“可若北院狗急跳墙,趁机调兵或再设刺杀,你可想过我们该如何应对?”

白衍初望着萧钰,语气放缓,似是在交代,又像在向她确认:

“慎隐的人,已经在东辰那边暗布两万,是我们设下的第一道防线。”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封崎,神情一沉:“问题是——这一道防线,能不能挡得住。”

花舞这时接过萧钰手中空盏,放到案几边,神色沉静如水:“北院目前主力还在洛阳、邺城一带,但有一支前军已悄悄压到东辰城郊。按动向推算,最多三日之内就会有所动作。”

萧钰沉默片刻,随即望向白衍初,眼中已有筹算:

“倘若对方倾巢而出,慎隐的兵……不一定能挡下。”

白衍初点了点头,神情没有一丝意外:“所以,我们要变换战术。”

她看向花舞:“陆叁现在到哪了?”

花舞一愣,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白衍初,小声应道:

“这会儿……应该已经入了燕云十六州。若一路顺利,再有三五日就能抵达。”

白衍初闻言,唇角微勾,笑意中带着点说不清的情绪。他缓缓看向萧钰:

“晓晓……这是你瞒着我,安排的后手?”

萧钰神情坦然,与他目光正对:“也不算瞒你。你全当我没说过,至于能不能派上用场……还得看他的运气。”

白衍初轻笑出声,眸中却有些无奈:“你就不能让我省心一回?”

“省心的人,从来不在你命里。”萧钰语气轻淡,尾音却带着一点不动声色的柔情。

说完,她收敛了笑意,重新正色:“东辰太子虽暂时站在我们这一边,但他撑得了多久,我保持怀疑态度。若东辰朝局再起波澜,北院趁虚而入,我们必须另备出路。”

白衍初缓缓点头,目光落在地图上某个位置:

“谷青阳那边,我让他走舆论路线。鬼王军重现、巫族卷土重来——这既是威胁,也是突破口。我们可以放风,制造舆论,让朝中庸派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萧钰微微蹙眉,目光掠过他侧脸,对这个法子既不支持,也未反驳。

封崎适时接话:“那’少楼主重伤’这个局,若是楼内有人来探虚实呢?”

白衍初眼底浮起一抹森然冷意,语气不疾不徐:

“那正好一起清算。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埋一双。”

花舞低声问:“陆叁那边……需要我提前接应吗?”

“不用。”萧钰轻轻摇头,语气平静而笃定,“你们都清楚陆叁的性子。悄无声息地靠近敌人、破局而出,是他的本事。我们要做的,是撑住——撑到他现身。”

白衍初轻轻握紧她的手,语声低哑,透出一种不容动摇的力量:“我们能撑。”

萧钰望着他,那一刻眼中波澜尽散,只余一抹前所未有的安定与深信:“好。”

花舞与封崎对视一眼,识趣地退了出去。

房门轻掩,室内顿时清寂下来。药香尚未散尽,与白衍初手中茶盏轻轻晃动的水声交织,安静得近乎庄严。

白衍初坐在她床侧,垂眸轻抚她腕侧的纱布,指腹细致地摩挲着那层浅白。他语调温缓,像是不经意地问:

“方才你听见‘舆论路线’四个字,眉头蹙了一下。”

萧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取帕轻擦指间残余药水,动作沉稳,却掩不住心头起伏。

“你在想什么?”白衍初问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沉眠的东西。

她终于开口,语气极低,却透出一种克制下的不悦与清明:

“你真打算让谷青阳去说那些?”

白衍初没有回避,眼中一片清明:“当然。我们需要一个信号,一个够响、够狠、能让朝堂震动、能逼人站队的信号。”

“谷青阳口才是有的,鼓动人心也是他的强项。”萧钰将帕子折好放回,“但他说话没底线。他若借你之名,将鬼王军、巫族血脉宣成天命正统、旧主归来,你能收得住?”

白衍初眼神微闪,笑意不减:“晓晓,你是怕他乱讲,还是怕他说得太对?”

萧钰蹙眉直视他:“我怕的是他说得太早。”

“我知道。”白衍初的声音低了几分,“可若不逼他们选边站,他们就会永远左右观望、坐山观虎斗。晓晓,我不想再等。”

“但你不能把整盘棋扔进火里,只为逼一局快棋。”萧钰语调冷静而坚决,“你现在点这把火,烧的不是刘夙,不是北院,是你自己,是你所剩无几的……‘人’的身份。”

“一旦你巫族少主身份暴露人前,武修与巫族的冲突与仇恨,将再次推到殿堂前面。到时群情激愤、局势失控……”

“你是想用这场乱局立威,可一旦火势失控,烧的就是民,是城,是信——是我们仅剩的退路。”

白衍初静静听着,良久,才淡淡道:

“我清楚。可这副身份,从我醒来的那天起,就注定只能撑一时。”他垂眼,语气忽然透出一丝倦意:“我们都活得太干净太克制,一点脏水都不沾。他们才敢一次次地逼我们、算计我们,甚至明知我们是无辜的,也敢当众杀人灭口。”

萧钰望着他,指节一点点松开,眼底情绪渐趋平静,像终于明白了什么。

片刻后,她轻声开口:“那你至少……让谷青阳说出去的话,过我手一遍。”

白衍初点了点头,语调缓了些:

“好,给你过。你看着这把火怎么烧,我看着它能烧到哪。”

“白衍初,”萧钰盯着他,声音低而清晰,“你心里有火,我知道。但你得记住,不是每一次,都能烧成灰凤。”

白衍初听着,目光微动,唇边缓缓浮起一抹笑意,低声答道:

“可你知道,我从来就不怕灰。”

萧钰轻轻一顿,眼神略沉,像是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从唇间落下:

“可我怕……怕你成灰。那时,我拉不回你了。”

白衍初心头一震,睫羽轻颤,垂下眼眸,指尖在她腕侧顿了顿,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笑着开口,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近乎自欺的安慰:

“只要我们晓晓,干干净净立足于世,其他的,都不重要。”

萧钰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唇抿成一线。她终究没说出口:

不……你的,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