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你先出去等着(2 / 2)

状元郎 三戒大师 1760 字 2天前

“不行,退回去。”朱琉断然摇头。

“文章写出来,不就是给人看的吗?”朱子和嘟囔道,但还是老实退了回去。

谁知还不够,朱琉又道:“你先回去吧,你的文章明天我再给你讲。”

“叔父……”朱子和一听傻眼了,咋,我现在都不配同槽了?

“啧……”朱琉皱眉挥下手,让他别磨叽。

朱子和这才不情不愿地退下,看苏录的小眼神别提多幽怨了。

苏录依然一脸无奈,自己从来没跟他演过对手戏,这小子演独角戏还上瘾了。

待朱子和退下,朱琉才把苏录那篇文章拍在案上,定定望着他问道:“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什么话?”苏录问道。

“就是这些话!”朱琉指着苏录的文章,都不用再看一遍,便印象深刻地复述道: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宋反其道,立国定制。处处以官家稳固为要,军则强干弱枝,兵不识将而将无专权;官则迭床架屋,人浮于职而内争愈炽!”

“……内耗超防,权斗胜治,困则失救,终殉专制。女真作难而金瓯破,二帝北狩为千古恨,何也?以一家之私凌天下故也!”

一口气背完了苏录这篇《过宋论》,朱琉苦笑道:“你这文章堪比陈孔璋,我今天原本有点牙痛,看完之后居然好了。”

“山长夸张了,小子胡乱习作而已。”苏录很有自知之明道:“哪能与《为袁绍檄豫州》相提并论?”

“文采当然不如陈琳,但这篇文章的‘道’,不是陈孔璋能明白的。”朱琉却摇摇头,定定望着苏录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或者从什么书上看来的?”

“……”苏录唯有苦笑道:“弟子只能说是孟子教的,从《续通鉴》中看出来的。”

“真的?”朱琉还是不死心。

“弟子束发受教以来,从不对师长说假话。”苏录正色道。

“也是……”朱琉终于放弃了,摸着脑门道:“这偏远山沟里哪会有大贤隐居?整日对牛弹琴,何其苦哉?”

“山长,我们是人不是牛……”苏录纠正一句。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朱琉摆摆手,正色对苏录道:“那就是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悟性——你这短短三天读史,就悟到了别人从来没悟到的要害,令我多年困惑,一朝顿开呀!”

苏录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不禁暗暗惭愧,心说我确实是第一次读宋史,但我听过百家讲坛的王老师讲宋史……

所以自己的历史观,其实是后人反思了几百年才形成的,把朱山长镇住实属正常。

“而且我看你虽然说的是宋朝,但句句点在了本朝。”朱山长还在那感叹万分道:“我现在感觉,本朝如果不做改变,亦难逃故宋覆辙啊!”

“我不是,我没有,别这么说。”苏录赶忙发表免责声明道:“弟子真的是就事论事,只说宋朝,完全没有阴阳本朝的意思。”

“前世之事,后事之师。写文章不就是以史为鉴,以古讽今吗?”朱山长却根本不信他这套,只以为他有顾虑,便笑着为他宽心道:“你不用担心,当今圣上开明无比,不会有人因言获罪的。”

苏录苦笑道:“但学生真得没有借古讽今的意思,而且本朝与国初相比,也已经发生了质变,跟宋朝没有关系了。跟这篇文章更对不上了。”

“怎么讲?”朱山长虚心求教。

为了甩掉‘借古讽今’的帽子,苏录只好解释道:“我听说国家的核心利益是税收,国家设计的底层目的都是为了收税。”

“这说法偏颇了吧,我大明可是为了防御鞑虏,护佑华夏而创!”朱山长当即反驳道。

“不过是君王为了保护自己的税源罢了。”

“呃……”朱山长被驳得哑口无言,终于体会到了当初张砚秋的无奈。

ps.上一章提到的《宋史质》和《宋史新编》,都是嘉靖年间的书,是我弄错了。我记性不好了还盲目自信,以为写明朝信手拈来,不用查证,结果闹了乌龙,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