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至冰点。
沈嘉鱼正低头摆弄叮当作响的珠钗,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表,表哥?”他抬头对上秦湛冷冽的视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秦湛修长的手指轻叩案几,每一声都像敲在沈嘉鱼天灵盖上。
“你现在满意了?”
沈嘉鱼头皮发麻,鬓边的绢花随着马车颠簸轻颤:“这不能怪我啊!是言妹妹自己说要去的。”
话未说完,一柄折扇已抵住他咽喉。
秦湛嗓音森冷:“又忘了?言妹妹是你叫的吗?”
沈嘉鱼轻咳,立刻改口:“灵女,是灵女。”
秦湛这才收起折扇。
他冷着脸吩咐:“灯会上找机会把林世英和苏晓笛支开。”
沈嘉鱼眼珠一转,立刻会意:“明白!表哥放心,包在我身上。”
他拍着胸脯保证,头上的珠钗跟着晃了晃。
秦湛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忽然一阵风掀起车帘,后面马车里传来言萝清脆的笑声,夹杂着苏晓笛和林世英的说笑声。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表哥,”沈嘉鱼凑过来出主意,“要不你也去后面马车?”
“闭嘴。”秦湛一个眼刀甩过去。
这些日子他早就摸清了言萝的脾气。
离远了不行,靠太近又要闹别扭,就得这样若即若离才正好。
要是现在真过去,那丫头肯定要撅着嘴不高兴。
想到言萝气鼓鼓的样子,秦湛嘴角不自觉上扬。
沈嘉鱼偷瞄着自家表哥阴晴不定的表情,默默缩了缩脖子。
动了情的人真可怕。
他识相地转过身,掏出胭脂往嘴上又抹了两下。
别说,原来胭脂的味道这么好闻。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离开巷子。
林世聪派来的两个匪贼鬼鬼祟祟地从侧门溜出来,身上套着忠国公府家丁的衣裳。
两人鬼头鬼脑地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后,凑在一块儿低声嘀咕。
“看清楚了吗?那丫头今天穿的是粉色衣裙。”其中一个瘦高个压低声音道。
另一个矮胖的点点头:“灯会上人多,咱们趁乱下手,神不知鬼不觉。”
两人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头顶屋檐上,阿花和杏儿正托着腮帮子看戏似的盯着他们。
阿花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指甲,红唇勾起一抹冷笑。
“呵,林世聪那小子,前日偷偷摸摸带这两个家丁进府时,我就觉得不对劲。”
杏儿飘在她身旁,裙摆无风自动:“可不是!那天晚上江燃就让我们盯着,果然才两天就露馅了。”
想了想,杏儿又问:“阿花姐,要不要现在去告诉小姐?”
阿花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语气更是轻蔑。
“今儿个灯会,小姐难得这么高兴,何必为这点小事扫兴?就这两个废物,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杏儿眼睛一亮,兴奋地搓着小手:“那我们……”
“走!”阿花红袖一挥,身形已飘出数丈。
杏儿立刻会意,欢快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