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商队?”程咬金咂了咂嘴,一双牛眼瞪得溜圆。
“他奶奶的,这得值多少贯钱?俺老程打了半辈子仗,也没见过这么多石蜜堆一块儿!”
货场另一头,则是另一番景象。
平整出来的空地上,划出一个简单的演武场。
场中几十名穿着各色服饰,显然是商队护卫的汉子,手持木刀排成两列。
站在他们面前的教官,却让李世民、李靖等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左腿齐膝而断。取而代之的是根磨得油光发亮的拐杖,深深插入泥土,支撑着他如铁塔般的身躯。
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角斜划至下颌,更添几分凶悍。
开口时声音如同金铁交击,带着战场上淬炼出的煞气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都听好了,刀是保命的家伙什,不是花架子!你们商队走南闯北,遇见的不是山贼草寇,就是马匪响马。跟他们讲花活?找死!”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横刀,刀光一闪,雪亮刺眼。
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狠辣,“看清楚了!劈、砍、撩、抹!就这几下,练熟了,够你多活几回。
要的是快,要的是准,要的是狠!刀出去,就别想着收回来。不是你死,就是他亡,懂了没有?!”
“懂!”护卫们齐声大吼,带着一丝紧张。
“声音软趴趴的,没吃饱饭吗?再来!”
“懂!!”
吼声震天,惊得马厩里的马儿不安地刨着蹄子。
李靖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他死死盯着独腿教官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刘…刘铁柱?朔方军,前锋营,跳荡兵刘铁柱?”
独腿教官闻声猛地转头,在看清李靖面容的瞬间剧烈抽动一下。
凶悍眼神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取代。
身体挺得笔直如标枪,右手横刀“唰”地一声横在胸前,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军中执刀礼。
“朔方军前锋营,跳荡兵刘铁柱,参见李帅!!”
“好,好,好!”李靖眼眶瞬间赤红,连说了三个好字。
然后大步冲上前,双手用力抓住刘铁柱的双臂,用力摇晃着。
“腿…朔方城下断的?你这混账东西,命真硬!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说完 他环顾四周,货场边缘还有几个的身影在忙碌。
有的拄拐、有的缺了手臂,动作或许不再矫健,但神情却透着一种安稳与充实。
李靖胸中翻涌着滚烫的洪流,那是失散子弟重获生路的狂喜。
李世民将一切尽收眼底,潼关驿的冲击犹在心头。
眼前更加庞大、更加复杂、更加生机勃勃的新丰驿,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湖之上,激起滔天巨浪。
这哪里是驿站?
分明是魏叔玉以商道为经纬,以人心为基石,凭空织就的一片沃土。
它吞吐着四海商货,安顿着百战残躯。其气象之恢弘,运转之精密,早超出他对“驿站”二字的全部认知。
李世民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一旁百无聊赖的魏叔玉。
“玉儿!”李世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压过了周围的喧嚣。
“新丰驿…一年下来,能有多少进项?”
“也没多少,好的年景有个三五万贯吧!”
李世民有些不相信,总觉得混小子没说实话。
“玉儿,朕要听实话!!”
魏叔玉眼神格外鄙夷,“父皇,您不会真以为铜钱是大风刮来的的吧。抛开人工、成本等,一年能换三五万贯,都非常了不得啊。”
李世民忍住心底的失落,他想发点财为何就那么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