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饥饿的回响(1 / 2)

秦淮茹昏倒事件后的几天,四合院表面恢复了那层薄冰般的平静。但冰层下的裂痕,却随着粮本的再次缩水,悄然蔓延、加深。

街道正式下达了十一月下半月及十二月的口粮定量调整通知。这一次,连遮掩的“结构性调整”这类词句都省去了,白纸黑字,冰冷直接:普通居民定量,在现有基础上,再减百分之十五。

通知贴在院门内的砖墙上,像一道灰色的符咒。围观的众人,脸上已经看不到愤怒或惊惶,只有一种认命般的麻木,以及麻木之下,更深沉的绝望。

“十五斤半……”阎埠贵推着破眼镜,对着通知上的数字,嘴里无意识地喃喃,手指在空中虚划,像是在进行一场绝望的演算,“一天……不到六两……还得包括代食品抵扣……”

没人接话。连最爱发表“高见”的刘海中,也只是黑着脸,背着手,盯着那张通知,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步履沉重地回了屋。他刚刚树立起来的“监督”权威,在绝对的食物短缺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监督什么?监督大家如何更均匀地挨饿吗?

贾张氏这次没哭没闹。她只是呆呆地看着通知,又低头看看自己干瘪如鸡爪的手,然后佝偻着背,慢慢挪回自家冰冷昏暗的屋子。炕上,秦淮茹搂着因饥饿而异常安静、连哭都显得有气无力的小槐花,母女俩像一大一小两尊没有生气的蜡像。

娄晓娥也看到了通知。她默默计算着自己带来的粮票和所剩无几的钱,能撑到什么时候。一种前所未有的、实实在在的生存恐惧,攫住了她。书本上的知识,礼貌疏离的屏障,在这个赤裸裸的数字面前,不堪一击。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个院子里弥漫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匮乏感,正在向她逼近,即将把她也吞噬进去。

林飞将通知内容抄录在观察笔记上,笔尖比往常更加沉重。他意识到,临界点正在被迅速拉近。

“定量再减15%。生存空间被极致压缩。现有矛盾(监督/反监督、帮衬/自保)将因此激化。人性承受力测试进入最后阶段。”

最先表现出异常的,是许大茂。

在经历短暂的“现实服务咨询”蓝图兴奋期后,定量再减的通知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他意识到,在大家都快饿死的时候,任何“服务”或“咨询”都换不来真正的粮食。他那套投机伎俩,失去了最基本的交易筹码。

极度的焦虑和生存本能,催生了一种扭曲的“灵感”。

一天夜里,许大茂做了个梦。梦里,他不是在放电影,而是在一个巨大的、热气腾腾的厨房里,灶台上炖着喷香的猪肉,蒸笼里冒出白面馒头诱人的蒸汽。他贪婪地吃着,满嘴流油……然后他醒了,嘴里还残留着虚幻的肉味,胃里却因极度的空虚而绞痛。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醒来后那巨大的失落感几乎将他击垮。他睁着眼睛躺在冰冷的炕上,一个疯狂的念头逐渐成形:既然真的食物得不到,为什么不“制造”一些“感觉”上的替代品?

他想起了自己放电影时,那些让人身临其境的画面和音乐。或许,可以用类似的方法,在精神上“模拟”饱足感?

说干就干。许大茂翻出他压箱底的宝贝——一台破旧但尚能使用的留声机,几张磨损严重的唱片(主要是革命歌曲和样板戏),还有一小块珍藏的、已经硬得像石头的香皂(带有淡淡的檀香味)。

第二天,他开始在他的小屋里进行“实验”。关紧门窗,拉上帘子,播放节奏最欢快、最“丰饶”的音乐(比如《丰收锣鼓》),同时把香皂放在炉子边微微加热,让那点可怜的香气散发出来。他闭上眼睛,努力想象自己正在享用盛宴。

效果……聊胜于无。音乐只能暂时掩盖腹鸣,香皂味和食物香差距太大。而且,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很快耗尽了他的精神,反而让他更觉空虚和滑稽。

但他不死心。他觉得思路是对的,只是“素材”不够逼真。他需要更“写实”的声音,更接近食物气味的味道。

于是,他的“业务”又一次转型,这次更加诡异。他开始在院里偷偷搜集各种能刺激感官的“素材”:

他溜到傻柱工作的食堂附近,试图记住炒菜时锅铲碰撞、热油滋啦的声音节奏。

他蹲在公用水管边,仔细分辨不同人家洗碗时,碗底那一点点残羹冷炙(如果还有的话)留下的微弱气味差异。

他甚至试图用笔记本记录下每个人谈到“吃”这个字时,脸上瞬间闪过的、最细微的表情变化——那里面包含了极致的渴望、痛苦的回忆或虚幻的满足。

他的行为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和猜疑。

“许大茂最近鬼鬼祟祟的,老盯着别人家锅碗瓢盆,是不是饿疯了想偷东西?”二大妈对三大妈嘀咕。

“我看不像偷东西,倒像是中邪了。”三大妈压低声音,“你闻见他屋里有股怪味没?像庙里的香火,又有点像……像澡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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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柱直接堵住许大茂:“孙子,你老在食堂外面转悠啥?想偷学老子手艺?告诉你,没门!饿死你也学不会!”

许大茂支支吾吾,眼神躲闪,愈发显得可疑。

只有林飞,通过观察和偷听到的零星对话,大致猜到了许大茂在干什么。他在笔记中记录:

“许大茂,试图以感官刺激替代真实进食,缓解饥饿焦虑。行为呈现仪式化、强迫性特征。这是精神对极端物质匮乏的一种畸形代偿反应。也反映出,单纯的饥饿已开始侵蚀认知与行为模式。”

许大茂的怪异举止,像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虽然没有激起滔天巨浪,却让水面下的躁动更加明显。每个人都活在饥饿的阴影下,许大茂的“疯癫”仿佛一面扭曲的镜子,映照出他们自己内心可能正在滋生的、不愿承认的疯狂苗头。

饥饿感是一种无声的暴政。它不吵不闹,却无孔不入,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一切——体力、精力、情绪,乃至理智和人际关系。

小槐花的哭声越来越弱,像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秦淮茹的乳汁彻底干涸,只能喂点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如果还能称之为米汤的话)。孩子的脸颊瘦得凹陷下去,显得眼睛大得吓人,却没什么神采。

贾张氏开始出现幻觉。不是之前那种关于“儿子”的、带有情感投射的错乱记忆,而是更原始的、关于食物的幻视和幻嗅。她有时会盯着空荡荡的桌子,喃喃地说:“这馒头……怎么是黑的?”或者突然抽动鼻子,说:“谁家炖肉了?这么香!” 可院子里只有树叶和玉米芯粉煮沸后散发的、令人作呕的苦涩气味。

她的行为也开始变得古怪。有一次,她竟然把用来糊窗户的旧报纸撕下一角,放进嘴里咀嚼,嚼得满嘴黑墨,还咂摸着说:“有点……有点咸味。” 被棒梗惊恐地拉开。

秦淮茹看着婆婆这样,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抱着轻飘飘的女儿,感觉自己也在一点点变轻,变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在这无边的寒冷与饥饿里。贾东旭的脾气越来越暴戾,一点小事就摔摔打打,更多的时候是缩在角落,眼神空洞地望着房顶,对妻女的困境视而不见,或者说,无能为力到只能逃避。

三大妈对“继业”的执着,在饥饿的持续煎熬下,也开始变形。她不再仅仅纠缠傻柱要“抚养费”,而是将这种执念泛化,变成了一种对任何可能“入口之物”的病态关注和占有欲。

她监督(或者说窥视)的范围,远远超出了刘海中规定的代食品加工流程。谁家窗台上晒了点什么(可能是捡来的野菜根),谁家倒垃圾时似乎扔掉了什么还能利用的东西(比如白菜疙瘩最核心的那一点点硬芯),她都会格外留意,甚至趁人不注意去翻看。

她与贾张氏的关系也变得微妙。一方面同病相怜(都是饥饿的母亲/祖母),另一方面又存在潜在的竞争——争夺院内那点微不足道的、可能的额外资源,或者仅仅是傻柱那有限的、摇摆不定的“关怀”。

一次,傻柱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小把干瘪的红枣(或许是食堂扫出来的),偷偷塞给秦淮茹,让她煮水喝补补气血。这事不知怎么被三大妈知道了。她没像以前那样直接找傻柱闹,而是红着眼圈,在院里遇到秦淮茹时,幽幽地说:“淮茹啊,有红枣水喝,真好……继业要是还在,也不知道能不能闻口这甜味儿……”

这话像软刀子,割得秦淮茹心里生疼,那点红枣水喝下去也满是苦涩。她后来硬是分出一小半,让棒梗给三大妈送了过去。三大妈千恩万谢地收下,转头却对二大妈说:“你看,到底心里还是有愧。”

阎埠贵的“良心账”越算越痛苦,最后索性破罐破摔。他不再试图精确计算各家的消耗差异,而是采用了一种“模糊平均”法——在刘海中要求的账目上,尽量让各家的数字看起来“均衡”一些,不要出现太过刺眼的“损耗异常”。他知道这自欺欺人,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夜里稍微睡得着一点。他越来越沉默,眼镜后的眼睛常常失神,拨弄算盘的手指也显得有气无力。棒梗那次递来的霉豆饼渣,被他小心地用纸包好,藏在抽屉最深处,像保存着一个沉重又无法处理的罪证。

刘海中的“权威”在真实的饥饿面前迅速褪色。他的“监督小组”开会时,到场的人越来越少,即便来了也是蔫头耷脑,对他宣读的“规定”和“思想要求”反应漠然。他开始感到一种失控的恐慌,以及权力无法兑现实际利益(比如更多食物)带来的挫败。他把更多的怒火和挑剔转移到娄晓娥身上,指责她卫生监督记录“不够详细”、“没有发现问题”,试图通过施压来维持自己摇摇欲坠的控制感。

娄晓娥承受着双重的压力:刘海中的刁难,以及全院日益明显的、对她“可能有余粮”的猜忌目光。她尽量缩减自己的食量,本就单薄的身子更加消瘦。那本《赤脚医生手册》被她翻烂了,她试图从中找到应对营养不良和浮肿的方法,但书上说的“补充营养”、“多休息”在现实面前苍白得可笑。她开始理解了这个院子运行的一些残酷逻辑,也更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孤立无援。聋老太那天的警告,言犹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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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中海和许大茂的“联盟”在暗中活动,但进展缓慢。刘海中虽然失势,但毕竟顶着街道的任命,易中海也不敢公然对抗。他们的“反监督”策略,暂时还停留在搜集刘海中性急时说过的过头话、记录“监督小组”执行中的不近人情之处这类小动作上,等待着某个合适的时机发难。

傻柱是院里体力消耗最大的人(在食堂工作),也是饥饿感最强烈的人之一。但他同时又是院内少数还有能力(哪怕是微弱能力)获取一点点额外食物的人(食堂的剩菜底、偶尔的瑕疵品)。聋老太那番“有限度、隐秘助人”的话,他听进去了,但执行起来无比艰难。

他像做贼一样,偶尔带回来一点食堂扫出来的菜叶边角(已经蔫黄),或者一勺稠一点的剩粥底,不敢明目张胆地给谁,只能趁夜深人静时,悄悄放在贾家或聋老太的窗台上。给贾家时,内心要经受对三大妈“背叛感”的折磨;不给时,看着秦淮茹母女的惨状又寝食难安。他的精神在这种拉扯中日渐疲惫,脸上的混不吝劲儿少了,多了几分沉郁和茫然。

林飞记录着这些细微而又惊心的变化:

“饥饿的慢性侵蚀效应显现:”

“生理层面:普遍消瘦,乏力,贾张氏出现幻觉,秦淮茹哺乳功能衰竭,儿童发育停滞。”

“心理层面:普遍性焦虑、抑郁、易怒。许大茂仪式化代偿行为,三大妈执念泛化与占有欲增强,阎埠贵道德麻木,刘海中权力焦虑,傻柱决策疲劳与负罪感。”

“社会关系层面:互助意愿降低(生存本能压倒道德),猜忌加深(尤其针对娄晓娥),小团体活动(易许联盟)因现实压力进展缓慢,权威(刘)失效,传统道德约束(易)减弱。”

“系统整体稳定性持续下降。个体行为偏离正常轨道的风险增加。微小刺激可能引发连锁崩溃。”

打破僵局的,是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物——或者说,是一个关于它的谣言。

事情的起因,是街道王主任又一次来院里走访,了解“生产自救”情况和特困户(主要指贾家)状况。王主任在聋老太屋里坐的时间比较长,出来时,脸色比进去时更加凝重,还叹了口气。

不知是谁眼尖,或是纯粹臆想,传出话说:王主任在聋老太屋里,看到了黄澄澄、金灿灿的东西,好像是……金镯子?而且不止一个!

“金镯子”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四合院上空积郁已久的、灰蒙蒙的绝望云层。

金镯子!那意味着什么?在粮食定量一减再减、钱和粮票几乎失去购买力的年代,黄金,是极少数还能跨越一切障碍、换取实实在在生存资源的硬通货!可以去黑市(虽然风险极大)换粮,换油,换糖,甚至换到珍贵的药品!

一瞬间,全院人的目光,无论是明处的还是暗处的,都聚焦到了后院那间安静的小屋,聚焦到了那个总是沉默晒太阳的聋老太太身上。

猜测和谣言以惊人的速度发酵、变异:

“听说老太太有祖传的金镯子,好几对!过去是大户人家!”

“王主任都看见了!肯定是真的!”

“她一个孤老太太,留着那些金疙瘩有什么用?不如拿出来,帮帮大家,特别是贾家那可怜的孩子……”

“就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人命关天!她一个人吃得完吗?”

“我看她平时装得清高,原来藏着这么大家底!真是为富不仁!”

最后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却精准地戳中了许多人潜意识里那种“凭什么你饿不死”的失衡心理。尤其是在自身濒临绝境的情况下,身边人可能拥有的“巨额”财富,会迅速从羡慕转变为嫉恨,再包装成某种“道义”的索求。

聋老太瞬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虽然这浪头暂时还是暗流,尚未拍打出声响。

最先按捺不住的,竟然是贾张氏。

在关于“金镯子”的谣言传得最盛的第二天下午,贾张氏抱着气息微弱的小槐花,径直走到了聋老太门口。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哭嚎或撒泼,而是“噗通”一声跪下了。

这一跪,惊动了半个院子。窗户后,门缝里,无数道目光投来。

“老太太,”贾张氏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平静,“您行行好,救救这孩子吧。她快不行了……您发发慈悲,手指缝里漏一点,换个鸡蛋,换点红糖,给孩子续条命……我贾张氏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她说着,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撞在冰冷的青砖上,发出闷响。

聋老太坐在门槛内的小凳上,手里捻着一串磨得发亮的旧念珠,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门口跪着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贾张氏等了半晌,见聋老太毫无反应,一股邪火混着绝望冲上头顶。她抬起头,声音陡然尖厉起来:“聋老太!你别装聋作哑!你有金镯子!我都听说了!你藏着金子见死不救,你良心让狗吃了?你还是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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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就相当重了,撕破了最后一点脸面。

聋老太捻动念珠的手指停了一下,终于抬起眼皮,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贾张氏,又扫过院子里那些若隐若现的窥视身影。她没说话,只是慢慢站起身,拿起倚在门边的拐棍。

贾张氏以为她要打人,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依然梗着脖子。

聋老太却只是用拐棍,轻轻点了点地面,然后,转身,步履蹒跚却坚定地走回屋里,关上了门。

“哐当”一声,门栓落下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是无声的、冰冷的拒绝。

贾张氏瘫坐在地上,抱着孩子,终于放声大哭,哭声凄厉绝望,在寒冷的院子里回荡。这一次,不是演戏,是真正的、走投无路的悲鸣。

这一幕,被许多人看在眼里。反应各异。

易中海眉头紧锁。他觉得贾张氏这样闹,太难看,也把聋老太逼得太狠。但他同样对“金镯子”的存在将信将疑,内心深处,未尝没有一丝“如果真有,是否能用来解决院里危机”的念头。作为“一大爷”,这个念头让他感到羞耻,却又难以完全摒弃。

刘海中则是又惊又怒。惊的是聋老太可能真有“巨额”财产,怒的是贾张氏竟敢如此顶撞长辈(虽然聋老太并非她直系长辈),破坏“尊老”的秩序。同时,一种隐秘的焦虑升起:如果聋老太真拿出金镯子,那解决问题的功劳算谁的?还能显得出他这个“监督小组长”的重要性吗?

许大茂眼睛滴溜溜转得飞快。金镯子!这可是比什么“记忆保险”、“现实咨询”都实在千百倍的东西!如果操作得当……他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这个信息,或者……能否从中分一杯羹?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怎么没早点去巴结这个深藏不露的老太太。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脑子里已经开始飞快计算:一对金镯子大概多少克,按照黑市(他听说过一些传闻)价格能换多少斤粮食,多少斤油,如何分配才能最大化利用……算着算着,他感到一阵眩晕,不仅仅是饿的,还有种面对巨大诱惑和道德困境的无力感。

傻柱看着贾张氏跪地痛哭的样子,心里堵得难受。他觉得贾张氏过分,怎么能这么逼一个孤老太太?但看看她怀里那奄奄一息的孩子,又觉得情有可原。金镯子的事,他以前好像听谁提过一嘴,没当真。现在……如果真有,救条人命,似乎也……他的思想斗争异常激烈。

娄晓娥在屋里,透过窗户缝看着这一切,手心冰凉。她想起自己那点红糖,想起棒梗渴望的眼神,想起全院人看她时那种复杂的目光。她突然对聋老太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同情,同时也感到一种兔死狐悲的寒意。今天他们可以这样逼聋老太,明天如果知道自己还有点什么,是不是也会……

只有林飞,保持着相对冷静的观察。他注意到,聋老太自始至终,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金镯子”的存在。这种沉默,在眼下的语境中,比任何辩白或怒斥都更有力量,也更能引发猜疑和……贪念。

他在笔记中写道:

“焦点转移:‘金镯子’谣言成为新的风暴眼。”

“性质:从‘记忆虚构’转向‘现实资源争夺’。目标具体(黄金),价值巨大,与生存直接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