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贾张氏就被饿醒了。
昨天从傻柱那儿讹来的半斤棒子面,熬了一锅粥,全家喝了个水饱。但经过一夜,肚子又空了。
她轻手轻脚爬起来,看见贾东旭和秦淮茹还睡着,棒梗和小当蜷在一起。家里静悄悄的,只有肚子咕噜噜的声音在回荡。
贾张氏走到米缸前——空的。
走到柜子前——锁着。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透过窗户,落在前院许大茂家。
许大茂是放映员,经常下乡放电影,总能带回来点土特产。而且他还没结婚,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肯定有存粮。
贾张氏眼睛一亮。
昨天傻柱那儿成功了,今天……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拍了拍补丁衣裳,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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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许大茂正在院子里摆弄他的宝贝放映机。
这是他从电影厂借来的老式机子,虽然旧,但擦得锃亮。他一边擦一边哼着小曲:“九九那个艳阳天哟~~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
心情好得很。
昨晚他梦见自己成了电影明星,站在台上领奖,台下全是漂亮姑娘冲他抛媚眼。
“许大茂啊许大茂,你小子迟早要出息!”他美滋滋地自言自语。
“大茂啊,擦机子呢?”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甜得发腻。
许大茂手一抖,差点把放映机摔了。
他回头,看见贾张氏那张堆满笑容的老脸。
“贾、贾大妈?”许大茂警惕地站起来,“您有事?”
“没事,就是路过,看看。”贾张氏凑近一步,眼睛瞟向屋里,“哟,这机子真亮!得值不少钱吧?”
“公家的,公家的。”许大茂把放映机往身后藏了藏,“您到底有啥事?”
贾张氏搓着手,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大茂啊,大妈有件事……想跟你说道说道。”
许大茂心里咯噔一下。
昨天傻柱那事儿,他听说了。贾张氏用“梦里拜堂”的由头,讹了半斤棒子面。
这老虔婆……不会是盯上他了吧?
“您说。”许大茂后退一步,后背抵在门框上。
贾张氏又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大茂,咱们梦里……也有过一段儿。”
许大茂脑子“嗡”的一声。
来了!果然来了!
“贾大妈!”他声音都劈了,“您可别胡说!我许大茂清清白白,跟您能有什么段儿?!”
“怎么没有?”贾张氏理直气壮,“梦里头,咱们可是有过露水情缘的!虽然就几分钟,但情缘就是情缘!”
许大茂脸都绿了。
“您、您放屁!”他气得跳脚,“我许大茂再怎么着,也不可能跟您……那什么!”
“怎么不可能?”贾张氏撇撇嘴,“梦里你对我可热情了!抱着我就不撒手!你还说,就喜欢我这样的,实在,有味道!”
许大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想起那些混乱的记忆里,好像……好像真有那么一幕?
黑漆漆的夜里,一个肥胖的身影扑上来,他拼命挣扎但挣脱不开,最后……
“呕——”许大茂干呕起来。
“您看!”贾张氏眼睛一亮,“你都记起来了!是不是?”
“我记起来个屁!”许大茂扶着门框,脸色发白,“那是您强迫我的!作不得数!您这老菜梆子,我没找您赔精神损失费都算好的了!”
贾张氏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梦里你情我愿的事儿,怎么叫强迫?”
“就是你强迫的!”许大茂吼道,“我梦里拼命喊‘救命’,你捂住我嘴说‘别吵,一会儿就好’!三分钟!就三分钟!
这话声音有点大。
院里其他门陆续开了缝。
傻柱端着粥碗出来,听见这话,粥都喷出来了:“三分钟?许大茂你行不行啊?”
阎埠贵扒着门缝,眼镜片反光:“三分钟……时间确实短了点。”
刘海中在二楼窗户喊:“大茂,三分钟够干啥的?烧壶水都不够!”
许大茂脸涨成猪肝色:“你们闭嘴!都是梦里的事儿!做不得数!”
贾张氏见人多了,反而来劲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起来:“许大茂你个没良心的!梦里睡了我现在不认账!三分钟怎么了?三分钟也是情分!现在我家揭不开锅了,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
许大茂眼前一黑。
他知道,今天这事儿要不摆平,他就真成笑话了。
“三分钟勇士”这外号,怕是要跟他一辈子!
“您到底想怎么样?”许大茂咬牙切齿。
“借粮!”贾张氏伸出三根手指,“三斤白面!要不我就天天来你家坐着,让全胡同都知道你许大茂梦里跟我有一腿!”
三斤白面?
现在黑市上,白面比肉还贵!一斤要八毛钱!三斤就是两块四!
许大茂心都在滴血。
但他更怕贾张氏真闹。
这老虔婆要是天天来,他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以后还找不找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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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白面!”许大茂吼道,“棒子面!爱要不要!”
“棒子面也行!”贾张氏见好就收,“五斤!”
“三斤!”
“四斤!”
“三斤半!不能再多了!”许大茂红着眼睛,“再多您就闹吧!我大不了打一辈子光棍!”
贾张氏眼珠一转:“成交!”
许大茂冲回屋,从床底下拖出个面袋——这是他攒的应急粮,总共也就五六斤棒子面。
他舀出三斤半,手都在抖。
走到门口,狠狠摔在贾张氏面前:“拿着快滚!以后再敢来,我打断你的腿!”
贾张氏麻溜地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抱起面袋掂了掂。
“谢了啊大茂!”她咧嘴笑,露出豁牙,“以后想我了,随时来叙旧!”
“滚!!!”
贾张氏抱着面袋,美滋滋地走了。
许大茂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
傻柱凑过来,拍拍他肩膀:“大茂,节哀。三分钟……其实也不错了,总比没有强。”
“滚蛋!”许大茂踹他一脚。
阎埠贵也走过来,扶了扶眼镜:“大茂啊,我算了一下。三斤半棒子面,黑市价一毛五一斤,总共五毛二分五。你花五毛二,买了个清净,值。”
“值个屁!”许大茂眼睛都红了,“我那是被逼的!”
刘海中在楼上喊:“大茂,下次再有这事儿,你喊我!我帮你按住她!保证不止三分钟!”
全院哄笑。
许大茂“砰”地关上门,插上门闩,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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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院,贾家。
贾张氏抱着面袋进屋,得意洋洋:“淮茹!熬粥!今天多加两把面!”
贾东旭从里屋出来,看见那面袋,脸一沉:“妈,这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你管我从哪儿弄的!”贾张氏把面袋锁进柜子,“有吃的就不错了!”
“是不是又去找人‘认亲’了?”贾东旭声音发抖,“您是不是……找许大茂了?”
贾张氏不吭声。
秦淮茹在一旁默默淘米,手抖得厉害。
昨天是傻柱,今天是许大茂。
明天是谁?
“妈!”贾东旭一把抓住贾张氏的胳膊,“您这样……这样咱家在院里还怎么做人?!”
“怎么做人?”贾张氏甩开他的手,“饿死了就不用做人了!你看看你媳妇,怀着孩子,脸都黄成啥样了?你看看棒梗,八岁的孩子,天不亮就去捡废纸!我不去借粮,全家等死啊?!”
贾东旭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秦淮茹轻声开口:“东旭,别说了……妈也是为了这个家。”
她说着,眼泪掉进米盆里。
贾东旭看着媳妇的眼泪,看着母亲倔强的脸,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他突然觉得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