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吕洞宾于长安酒肆之中,得遇钟离权与泰玄真王,经“黄粱一梦”点化,幡然醒悟,看破红尘虚幻,遂弃绝科举功名之念,回归故里后不久,便散尽家财,安顿亲族,只身携带书卷琴剑,入那深山老林之中,结庐而居,开始了隐修生涯。
他虽道心萌发,又有前世东华帝君之根基,然仙道贵实,非是等闲。钟离权谨记“道不轻传”之训,虽已认准吕洞宾为传人,却仍需细细磨砺其心性,考验其根器,方能授以真诀。于是,在吕洞宾归隐后的数年间,钟离权隐于暗处,设下十重难关,不动声色地观察试探。
这一日,吕洞宾自山间采药归来,远远望见自家那简陋的茅舍,心中正盘算着炮制药材,忽见舍前一片缟素,哭声震天。他心头一紧,快步上前,却见父母、兄弟子侄等一众家人,竟皆横躺于地,面色青黑,气息全无,显是染了急病暴毙!
此情此景,若在常人,早已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吕洞宾乍见之下,亦是身形剧震,面露悲戚。然而,他默然良久,仰天叹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此乃大数使然,非人力所能挽回。悲恸何益?”竟是将心中哀痛强行压下,不再有一丝懊恼怨恨。
他平静地取出平日积蓄,置办棺木寿衣,准备将家人好生安葬。就在他即将下葬之时,奇异之事发生,那些死去的家人竟一个个悠悠转醒,仿佛只是沉睡了一场。原来这一切皆是钟离权施展幻术相试。
吕洞宾见家人复生,虽心中惊喜,却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追问缘由,其心性之豁达,已然超脱俗情。暗处的钟离权微微颔首。
又一日,吕洞宾将山中采摘的药材、制作的竹器拿到市集售卖。一买家看中一批货物,双方议定价格,钱货本已两清。不料那买家反悔,硬说价格过高,只愿付给一半的银钱,并言语蛮横,欲强行夺回已付之款。
若按吕洞宾往日才子脾气,定要与之理论。然而此刻,他看了看那买家,竟是无一丝争竞之色,平和言道:“既然阁下觉得不值,余款不必再付,这些货物你且拿去便是。”
说罢,竟真个不再计较,收拾剩余物品,飘然离去。那买家愣在当场,面红耳赤。隐在人群中的钟离权见其能忍世人之所不能忍,心中又赞一分。
时值元日新春,吕洞宾开启柴门,欲赏山间雪景。忽见一衣衫褴褛、臭气熏天的老丐,拄着拐杖来到门前,伸出污秽之手乞讨。
吕洞宾心生怜悯,返身取来热粥饭食并些许铜钱相赠。那老丐接过食物银钱,非但不谢,反而贪得无厌,声称天气寒冷,需索要吕洞宾身上那件半旧的棉袍。吕洞宾略一迟疑,便欲脱下。
老丐却又变本加厉,破口大骂,说吕洞宾小气吝啬,伪善欺世。面对如此无礼谩骂,吕洞宾面无愠色,反而再三拱手,含笑致歉:“老人家息怒,是在下考虑不周。”
其涵养功夫,已臻化境。那老丐骂得无趣,悻悻而去,化作一阵清风,自然是钟离权所化。
吕洞宾为贴补用度,曾受雇于山民,牧放羊群于深山。一日,忽闻羊群惊叫四散,只见一头吊睛白额猛虎,自密林中咆哮冲出,直扑羊群!情势危急,吕洞宾不假思索,一边高声呼喝,将羊群驱赶至山下安全处,一边竟独自留下,捡起一根粗大树枝,挡在虎前。
那饿虎见有人阻拦,低吼一声,扑将过来。吕洞宾虽心中亦惧,却半步不退,挥舞树枝与之周旋。或许是见他勇气可嘉,或许是另有所图,那猛虎与他僵持片刻,竟低吼一声,转身窜入山林不见了。吕洞宾汗湿衣背,却庆幸保住了羊群。此虎亦是钟离权点化山神所变,一试其仁勇之心。
吕洞宾独居山中草庐,日夜攻读道书。一晚,忽闻敲门声,开门一看,竟是一位年方二八的绝色女子,自称归宁娘家,路途遇匪,与家人失散,天色已晚,无处栖身,哀求借宿。
吕洞宾见其可怜,便让出外间,自居内室。不料那女子入夜后,百般调弄,声音柔媚,姿态撩人,更于半夜直入内室,欲强逼同寝,言称愿以身相许,报答收留之恩。
吕洞宾正值壮年,面对如此绝色诱惑,亦是气血翻涌。但他道心坚定,紧闭双目,默诵《清净经》,任那女子如何挑逗,终是不为所动。如是纠缠三夜,那女子见其心意如铁,方叹息而去。此乃钟离权以幻化美女,试其色戒。
一日,吕洞宾外出访友,归来时只见草庐门扉洞开,屋内被翻得一片狼藉,本就微薄的家资积蓄,竟被盗贼洗劫一空,连下锅之米都未留下。面对此景,吕洞宾只是微微摇头,并无半分恼怒怨恨之色。
他坦然道:“此乃我命中该有之劫,财物本是身外之物,失了便失了。”于是,他更加勤于耕作,开垦山田,自食其力。一日,在锄地时,锄头忽然碰到硬物,掘开一看,竟是黄澄澄的数十锭马蹄金!若在常人,早已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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