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菲尔似乎无意识地,用右手拇指的指甲,反复抠刮着左手腕上一道较为明显的疤痕边缘,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自毁般的焦躁。
这个小动作,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那层死寂的平静。
齐宁的心揪紧了。他几乎要忍不住上前抓住那只手。
“……米迦,”他几乎是仓促地,吐出了这个他唯一能抓住,或许能唤醒对方一丝生气的名字,“米迦,他安全了。”
菲尔的身子僵住了。
那只不断抠刮疤痕的手,骤然停了下来。
他的眸子垂的很低,但齐宁看到,那单薄得像纸片一样的身体,极其细微地颤抖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传来他依旧平直,却似乎带上了一点难以察觉的涩意的声音:
“……谢谢您告知。”
没有追问和更多的情绪流露。但这瞬间的停滞和那一点点声线里的变化,已经是这片死水里,能泛起的最大涟漪。
齐宁知道,他该走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菲尔的一种提醒和折磨。
他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固执地望着窗外,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的背影,沉默地转身离开。
房门合上的轻响之后,房间里重归死寂。
菲尔依旧望着窗外,目光却没有焦点。
良久,他才慢慢地抬起那只布满伤痕的手,指尖轻轻拂过手腕上刚刚被自己抠刮得发红的那道旧疤。
一滴滚烫的液体,终于挣脱了控制的牢笼,从他那空洞的眼眶中滑落,悄无声息地砸在他伤痕累累的手背上,迅速晕开,消失不见。
窗外,D区的天空依旧灰蒙。
有些痛,深可见骨,却无声无息。
有些守护,隔着一扇门,已是最近的距离。
而支撑着破碎灵魂没有彻底消散的,或许,只是远方另一轮月亮安然无恙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