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贼见贼哭(2 / 2)

几人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给腾出一张小桌。

卫锦云麻利地给姐妹二人添碗倒醋,让王秋兰玩笑几声是不是她梦里来过,怎的这么娴熟。

他们才坐了几日的船,一路摇摇晃晃,在运河里,雨季并不好走。纵使卫锦云变着法子做了些吃食,姐妹俩个也是在船上过得晕乎乎的,没吃多少东西。

“吃碗汤饼,能让肚子舒服些。”

卫锦云揉了揉卫芙菱东张西望的脑袋,“听祖母说那铺子几十年没动过,想来一进去不能立马开锅,要好好收拾收拾,我们先在外头吃了。”

王秋兰的铺子就在不远处,再拐个弯就倒了。这家汤饼铺子的面她从小吃到大,没想到几十年过去,它依旧在。

本想一鼓作气回铺子,到了这儿却依旧忍不住停下。

伙计掀开后厨的竹帘,端出几碗冒着热气的面。

隐隐还能瞧见灶台上锅中咕嘟作响,师傅甩将面团甩在案板上,细如银丝的面条在拉扯间被抖落进滚水里。

“眼下这什么都涨价,唯独你家这汤饼铺子几十年如一日,老钱,你不怕亏本啊。”

食客拌好自己的面,扯着嗓子笑道。

“亏倒是不亏,小挣也是挣嘛。”

里头揉面的那位师傅回应,“还得靠你们撑场面呢,大家伙挣钱都不容易。”

几位食客笑着攀谈,铺子里处处都是“呲溜”声。

平江府的面讲究浇头,碗里卧着雪白面条,浇头色泽鲜亮,装了好几个碟子。

鳝丝焖得透亮,焖肉肥瘦相间,煎蛋也要单独摆个盘,还有一碗剥了壳的虾仁。

几人点了三碗,卫锦云与王秋兰各一碗,姐妹二人单独用小碗分一碗。

“我也要吃一大碗。”

卫芙菱用调羹去挑碗里的虾仁,盯着卫锦云的大碗道。

“你总是眼大肚小。”

卫芙蕖把自己的煎蛋分给她一半,“这半碗和焖肉,你能吃完再说话。”

“蕖姐儿可坏了。”

卫芙菱鼓了鼓腮帮子,将焖肉的肥肉剔除,瘦的舀进她碗里,“不给你吃肉。”

卫锦云被炒麦茶一口呛到,笑得无声。

卫芙菱喜欢吃煎蛋,卫芙蕖不喜欢吃肥肉。

汤虽清澈鲜亮,但是用鸡骨与筒骨炖的,鲜美无比。

面条火候掌握得极好,根根筋道弹牙,麦香混着焖肉的软烂,在舌尖化开。

再舀上一勺河虾仁混着吃,新鲜的河虾弹牙夹杂着汤底的咸鲜,连汤带面下肚,吃上几口浑身都暖烘烘的,这几日乘船的不适,很快烟消云散。

“好吃。”

卫锦云喝了一口汤,连眉毛都跟着一块跳,“怪不得祖母到了这儿后都走不动道了。”

“好吃好吃。”

卫芙菱咬着煎蛋抬眼,“所以祖母都好吃哭了。”

卫芙蕖递了一块手巾。

王秋兰破涕而笑。

汤饼铺子的味道几十年如一日,让她有些感伤眷恋,她一点也不后悔带着孙女们回来。

钱记汤饼铺子实诚,来的打多钱都是脚夫,面量给得足。卫芙菱到最后也没有吃完她那半碗汤面,嚷嚷着下次一定吃完。

几人付了二十文,吃了个肚饱。

按着房契上的地址,祖孙四人终于站在了铺子门前。

位置是极好的。

地处在天庆观前主街,虽非最佳核心口,有些靠边,但景色极美,一旁的临顿河,碧凤坊河交织而过。

左邻是一家墨香浓郁的文房四宝店,进出客人穿着体面,右舍则是一家生意红火的熟食铺子,香味袭人。

卫锦云盯着铺子门面许久,发现它似乎与千年后祖母的老式糕点铺子隔得极近。

这就是观前街啊!

这样好的位置,竟一直荒废着,实在是有些可惜。

厚重的木门有些斑驳,布满蜘蛛网,再一看门楣上方,悬挂匾额的地方空空如也,竟生了许多不知名杂草和多肉。

窗户歪斜,糊窗的纸长满窟窿,屋檐上的瓦片也残缺不全,湿漉漉的青苔在瓦缝间招摇。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门上的锁应声而落,扬起一片细密的灰尘。

根本不需要用锁。

“哟嗬,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这鬼屋也有人敢上门了?”